第10章

馬上就是春節了。

宮裡真正開始熱鬨起來。福晉每天都要到永和宮去,但她雖然不在阿哥所,可威信卻一點也沒減少,傳說中老虎不在家,猴子當大王的事完全沒發生。

事情到現在,就連李薇都看明白了。四阿哥是在給福晉臉色看,而福晉卻沒低頭,她跑德妃麵前刷存在感去了。

福晉你夠強!

李薇沒忍住給福晉豎了大拇指。

可見是古代女人還是現代女人根本不重要,重點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雖然形容詞有誤,但意思沒錯。

福晉顯然已經超越了一般古代女人,是個敢想敢乾的人。

她一邊在德妃和其他四妃加阿哥所其他福晉中刷存在感,一邊大刀闊斧的給阿哥所裡立下了規矩。三個格格包括四阿哥的書房都被她給規定進去了。

首先,三進院子的阿哥所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四阿哥的書房,稱外院。內院和三院的人沒有主子的話不得到外院去,任何人不得在外院周圍遊蕩。外院和內院有兩道小門連通,設三班晝夜看守,無故不得擅離,違者杖八十。

第二部分就是內院,包括福晉的正院和三個格格的居所。太監、宮女出入需兩兩結伴,不得單獨走動。

第三部分就是粗使下人們。他們負責這院子裡的清掃和打理,這些人除了當值時間外不得外出,違者杖四十。

另外,就是宮女和太監的權責明確。

福晉那裡派人來傳話後,李薇就對著院子裡的八個人發愁。照福晉新的規矩來,這八個人都要有明確的職位,無職位的就要退回內務府——因為你用不了那麼多人嘛,在你這裡沒事乾就乾脆退回去好了。

免得無事的人整日閒逛打鬨。

李薇也是才發現,宮女和太監們一聽說要被退回內務府,頓時嚇的四處鑽營,玉瓶和趙全保這些天受了不少的香火供奉,人人都來請托,個個都不想被退回去。

弄得李薇也緊張起來,隻好在這裡想怎麼給這八個人派活兒,還要想出個具體的職位來。

這八個人裡,有心向她表忠心的自然要重用些,現在還沒動靜的,她也不打算退回去。畢竟退人容易,再向內務府要人就難上加難了。就算為了備用、萬一,她也是一個人都不打算退的。

貼身宮女自然是玉瓶,太監的頭就是趙全保,這兩人職務就不必再安排了,‘貼身’侍候就是。

玉盞雖然平時看不出多精明,但人家是茶壺煮餃子,肚子裡有數。李薇讓她管著首飾、成衣。

玉煙肯為她去打探消息,也是個能用的人。李薇把小庫交給她管,就是成匹的布,各種紗絹絲羅,皮子,絲線等物。

玉水,是目前還沒主動跑到她麵前來的人。李薇拿不準她是沉的住氣,還是打算在她這裡混吃等死。要說她不想在這裡呆吧,她又把進宮來攢的四十兩銀子都拿來送給玉瓶打點,隻求不被退回去。

李薇隻好讓她去看管擺設器物。屋裡哪裡擺著個花瓶,哪裡掛了幅書畫,這裡擺的櫃子,那裡的桌子、凳子,有磕碰掉漆,有腿腳鬆動,都歸她管。

李薇暗想,她就是真有壞心眼,管的都是大件的東西,偷又偷不走,就是哪裡塞個八字娃娃也隻問她一個就行。

太監這邊,趙全保有了著落,也不忙提攜朋友。以前就見常跟著趙全保在她麵前刷好感的許照山,被趙全保誇了個天花亂墜,連之前在膳房多要的那些糖都說成是許照山的功勞。

趙全保道:“格格,您是不知道!小許子跟咱們膳房的劉爺爺是同鄉!說不定八百年前還是住一個村兒呢。劉爺爺一看他就愛的什麼似的,都拿他當親孫子看!一見他去就往他嘴裡塞東西,小許子也有一條好舌頭,他本來就是山東那邊的人,論起吃喝來可算是半個行家了。”

許照山個頭是四個太監裡最低的一個,年紀卻已經十七了,按他說是小時候吃的少,沒來得及長高年紀就大了。他站在趙全保身邊,一見她看過來就立刻笑成一朵花兒了。

笑容是最容易傳染的,李薇也跟著笑了,道:“既然這樣,你就專管叫膳吧。那邊的茶葉櫃子也歸你管了,裡頭的東西回頭讓玉煙幫你造個冊子,有什麼壞的、少的,可要你自己來賠哦。”

許照山麻利的跪下連磕三個響頭,趙全保陪著也磕了三個。等兩人出去後,李薇從窗戶裡看到許照山一出去就抬起袖子擦了下眼睛。

李薇心裡酸酸的。半個月前,她感覺朝不保夕,可上頭卻沒人能保她護她。如今這些太監、宮女也朝不保夕,她這個當主子的,能伸手就伸一伸吧。

剩下兩個太監,一個童川,人長的瘦,頭卻大,臉是方的,站在那裡特彆像一根黃豆芽。李薇指著廊下內務府送來的四盆花,讓他就專門養花。

最後一個周全,這名起的好,人卻張著一張糊塗臉,一雙眼睛就跟睡不醒睜不開似的。他大概也知道自己這個毛病,一見李薇就特意把眼睛瞪大,瞪一會兒不敢眨眼,眼內就泛血絲了。

大概是看其他人都有差事了,他怕自己真被退回去,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李薇一會兒沒說話,其實是正在想還有什麼活兒能派給他,他就真的……掉淚了。

眼淚要下來前,他還記得不能在主子麵前哭,頭低下來了,眼淚啪搭一下掉到地上就是兩三個水滴印。

李薇話到嘴邊‘你去掃地吧’又吞回去了,叫玉瓶去拿五兩銀子去找花鳥房的太監買兩隻鳥回來。

宮裡主子都有養寵物的習慣,貓狗這類比較顯眼的不太好辦,鳥啊魚啊之類的,不必特彆請示,私底下掏銀子找花鳥房的太監買就行了。

“什麼鳥都行。”李薇道,“周全,日後你就養鳥吧。”就算養死了,五兩銀子兩隻的鳥應該也難不住他們。

在李薇叫玉瓶拿銀子時,周全的臉都發灰了,等她說完,短短一瞬間,周全經曆了從地獄到天堂,最後連腿都軟了,也忘了謝恩,還是趙全保把他給拉出去的,恩也替他謝了。

黃昏前,鳥拿回來了,配了個挺不錯的籠子,兩隻好似能捧到手心裡的小嫩|雞|娃般的黃鸝鳥在籠中斜放的一根樹枝上跳來跳去。周全紅光滿麵的圍著籠子轉,怕鳥剛到新環境會嚇到,還求玉煙幫著做個布兜子遮籠子。

至此,李薇屋裡的八個人都算是各得其所了。大概是有了歸屬感?李薇看他們好像更有乾勁了。

玉煙晚上就又給她帶來了其他院子裡的消息,宋格格那裡是兩人一個職位,兩個宮女貼身,兩個宮女打掃屋子,兩個太監提膳,兩個太監打掃院子。

武格格那裡,四個宮女全留下來了,太監卻隻留了兩個,退回兩個。

福晉那裡不曉得。

整個院子現在就像鐵桶一般,宮女和太監們現在彼此之前是涇渭分明,說話愛帶出‘那邊外院的ooxx’,‘咱們內院的xxoo’,‘他們三院的xoxo’等等。

以前一個院子裡的宮女和太監們都愛串門,畢竟都在一起住著,現在分成了三幫。外院的等閒不跟內院的打交道,內院的根本不搭理三院的,還給三院起了各種外號‘下人房’,‘粗使那邊的’,等等。

玉煙認的弟弟小貴現在過的更糟了,以前還沒那麼多糟蹋人的,遇到粗使的還會本著都在宮裡當差,能給點方便就給個方便。玉煙就是這樣才會跟小貴結異姓姐弟。結果粗使的太監宮女們全歸到一院了,外院和內院的突然發現自己高人一等了,對粗使的是各種看不起。

雖說玉煙對小貴有利用的意思,但人心肉長,半年相處下來也是有感情的。知道小貴現在連吃喝都有些連不上頓,還被人無故打罵,玉煙偷偷哭了好幾場。

李薇也是玉瓶提起才知道,但大勢如此,她這邊人也滿了,不能把小貴要過來。可眼看著也看不下去。特彆是她對宮女太監來說是上位者,有著天然的優勢,幫一把並不費力的時候。所以李薇想了想,決定還是幫小貴撐一次腰。

於是,玉煙就帶著玉水光明正大的拿著東西去看小貴了,去了四五回後,基本上小貴認了個在李格格身邊得用的宮女當姐姐的事就傳出去了,彆人再想找人欺負,至少不找他了。

得知這個結果後,李薇倒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有成就感。大概就是玉瓶回話說的‘如今他們要找人撒氣,可撒不到咱們小貴身上了’,那豈不是還有彆人倒黴?小貴隻是比較幸運罷了。

李薇不算聖母,不會毫無原則的幫助彆人。就像她在學校喂流浪貓,給它們節育找領養,但家裡的貓卻始終隻有兩隻,沒有見到一個可憐的都往家帶。有時流浪貓中的幾隻喂著喂著就失蹤不見了,她再擔心著急,找不著也隻是安慰自己:大概是被彆人帶走養了。

她救不了全世界,隻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

“彆的院子裡如何我不管,咱們院子裡的不許去欺負粗使的。”李薇叫齊八個人後,嚴肅的告誡他們,“讓我知道了,絕不輕饒!”

福晉這樣的手段,四阿哥知道了倒是心中小讚了一聲。

還算有些能耐。

但兩人的關係還是沒有緩解。在李薇的月事終於結束後,四阿哥又開始到她這裡來了。

大概是武氏這個後來者給李薇帶來了威脅感,她這次見到四阿哥有些小激動。晚上兩人在被子裡抱著滾來滾去時,李薇拚命去親他,親到就不放嘴,四阿哥被她搞的手忙腳亂,呼吸不暢。

淩晨三點,四阿哥起來後,一喝粥,嘶的一聲,舌頭一舔,舌尖昨晚讓李薇吸破了。四阿哥心中感歎,有些小得意。兩口直接把粥吞下去後,吩咐蘇培盛去開庫房,把前幾天內務府剛送來的那隻桃花簪拿來給李薇。

這段日子沒來找她,她這是想他想狠了啊。送個簪子安撫一下吧。

感動於李薇對他的心意的四阿哥去上書房了,蘇培盛在出門前急匆匆對他的徒弟張德勝交待開庫房,拿簪子,送回來給李格格。

張德勝一路小跑緊跟著他師傅聽完交待,送到門口後,他一拐彎就去正院找大嬤嬤了。

正院裡,福晉也已經起來了,各處的燈也點亮了。張德勝直接去找的大嬤嬤。

大嬤嬤也才四十出頭,看著如三十許人一般。她不是四阿哥的奶娘,但也從小侍候他,福晉沒進門前就管著四阿哥從裡到外所有的事,裡外就敬稱她一聲大嬤嬤。

福晉進門後,庫房裡的冊子是交給她了,但鑰匙大嬤嬤這裡還有一把。四阿哥開庫房拿東西,卻不愛吩咐福晉,總是找大嬤嬤。

大嬤嬤也早起了,她習慣侍候四阿哥,十幾年下來都是不到三點就醒了。如今雖然不用她侍候四阿哥早起,可這習慣也改不過來了。她看到張德勝過來,笑道:“你個猴崽子,怎麼這麼早過來?是來……”著說往福晉的屋抬了抬下巴。

張德勝笑眯了眼:“哪兒啊,小張子是特地來給大嬤嬤請早安的!大嬤嬤有福!吉祥!”說著連打了兩個千兒。

“你個混小子!”大嬤嬤笑嗬嗬的,“可是阿哥爺有什麼吩咐?”

張德勝臉上帶著壞笑,眼一眯,眉一飛,道:“昨兒個晚上,咱們爺是歇在李格格那邊的,這不,剛起來時,咱們爺交待把庫裡才得的那支桃花簪賞給李格格。我師傅就交待我過來找您了。”

大嬤嬤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是那位啊。”

張德勝接了一句:“可不就是那位。”

大嬤嬤拿了庫房鑰匙,兩人往庫房去,正院裡來來回回的太監、宮女看到他們兩個都停下來避讓,等他們過去了都互相眼神亂飛。

庫房門打開後,張德勝站在外麵,大嬤嬤自己進去,不一會兒就捧出來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個長十寸,寬三寸,厚約九分的楠木匣子。

大嬤嬤打開匣子,映著微薄的月光,匣子裡的桃花簪露出霞霧般的寶光。

桃花簪是正中一朵五瓣的大桃花,花約半個巴掌大,花瓣是淡粉紅的玉石,打磨的晶瑩剔透,花芯是黃色的小米珠,花旁是一大兩小三片碧玉雕的葉子,旁邊還有兩個半個指頭肚大小的,含苞未放的花苞。

花背麵的花托和簪針都是黃澄澄的加了銅的金子,看著耀眼極了。

張德勝看著至少半天都忘了說話。

大嬤嬤合上匣子,道:“看傻眼了吧?”

張德勝這才倒抽一口氣,道:“乖乖,真是……”他想說‘真不愧是那位主子’,話到嘴邊又吞回去了。

接過托盤,張德勝小心翼翼的捧走了。

正院裡,福晉聽福嬤嬤說了張德勝過來的事。

福嬤嬤有些生氣,她覺得張德勝到正院來,怎麼能不給福晉請個安?就這麼來了又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福晉淡淡道:“許是四爺吩咐了他什麼,有正經差事在身。這點兒小節就不要計較了。”

提起四阿哥,福嬤嬤也不敢說什麼。眼瞧著四阿哥和福晉越來越不說話,她生怕自己再多抱怨兩句,成了火上澆油。

於是,等過一會兒下麵有人來告訴福嬤嬤,說張德勝出了正院直接去了李格格那裡時,福嬤嬤破天荒的沒去告訴福晉,還讓下麵的人都閉上嘴。

張德勝到了李格格處,這位主子還沒醒呢。他也不敢再拿架子把人給叫起來,開玩笑!四阿哥起來時都沒叫她,他算哪棵蔥?

恭恭敬敬的把匣子捧給玉瓶,還打開讓她看了眼,看清是什麼東西,然後拿了玉瓶給的辛苦錢,才功成身退回書房了。

他回到書房後,自然有巴結他的小太監過來殷勤,又是倒茶又是讓他坐下,還問:“張哥哥,這一大早的,蘇爺爺還給您派了差事忙啊?您看您這累的。”

一頭另一個小太監神秘兮兮的拿了一個荷包出來,“張哥哥您看,這是昨天武格格賞的。”荷包裡是三兩的銀子。

說完這小太監就要把荷包給張德勝,被張德勝扔到頭上罵:“當你張哥哥眼皮子這麼淺?快拿回去收好!”

小太監賤笑著把荷包往懷裡塞,旁邊的小太監跟他玩鬨,“見麵分一半,張哥哥不要,給我啊。”

“滾!想要賞錢你也去不就行了?”小太監笑罵著踹了他一腳道。

那小太監趕緊問:“真的啊?那今天去武格格那兒的差事,你可彆跟我搶!”

張德勝坐在上麵看熱鬨,聽到這裡笑道:“不跟你搶,你隻管去!”心裡卻道,那位都出山了,你還當武格格能有幾天好日子?

下午四點,四阿哥從上書房出來,蘇培盛跟在他身邊問道:“四爺,晚點您還是在書房用?”

四阿哥舔舔舌頭尖,搖頭道:“去你李主子那裡。”

蘇培盛給跟在身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繞了個路,拔開腿就往阿哥所跑。回到書房,一邊急喘一邊道:“四爺今晚在李主子那裡用晚點,趕緊去傳話吧。”

張德勝笑眯眯的站起來,“都站住,我親自去。”

vip章節12第11章

張德勝過來說四阿哥一會兒就到,晚點也要在這裡用。

李薇笑著道:“知道你忙,就不耽誤你的事了。”玉瓶早備好了放了銀子的荷包,她這邊常備著三四種放著三五兩不等的荷包,看著人給。張德勝拿的自然是最大的一個。

蘇培盛雖然也常來,但李薇不敢賞他。

有時想想,蘇培盛拿的賞估計還真不多。倒是福晉能賞他,但是看福晉現在這樣,也不知道賞過蘇培盛沒。

李薇跑一會兒神,張德勝已經走了。玉瓶過來問一會兒四阿哥來吃什麼?昨天他來的時候已經用過了晚點,今天算是久違的在這裡用膳。許照山正激動的在一邊等著呢。

“……你說呢?”李薇難得升起了點患得患失,居然不敢點了。

玉瓶也是一怔,回憶了下四阿哥以前在這裡用的菜品,隨口說出了七八樣,“您看這幾樣菜怎麼樣?”

李薇聽了卻覺得哪個都不好。大概是被之前的流言事件嚇的,再見到四阿哥,她有種恨不能死死巴在他身上不下來的感覺!

她想討好他,卻發現以前點膳時都是隨著自己的口味點的……她居然沒仔細記四阿哥到底喜歡吃什麼!

難道還照著自己的口味點?

她麵色沉重眉頭微蹙的模樣,讓玉瓶和許照山都不敢說話了,木雞一樣站在那裡。

李薇在心裡轉了好幾圈,咬牙道:“讓他們……上個牛肉的鍋子。三個月的小牛,挑好肉片成薄片,再來點羊腦。葷的隻要這兩樣,剩下的讓他們看著給,對了,不要豆腐。記得囑咐一聲,湯要清水,不要雞鴨魚羊煮的葷湯。裡麵放點蔥段和薑片就行。”

玉瓶遲疑道:“現在吃鍋子,是不是有些早?”吃火鍋未免不雅,各種菜肉涮出來湯水亂濺,格格當著四阿哥的麵兒這麼吃……萬一不好甩到身上呢?多難看啊。

“就上這個。剩下的拿點餑餑就行,不必準備麵或米了。”李薇到底還是順著自己的心意點了。

四阿哥愛跟她一起吃,極有可能是他們兩人的口味相近。

……最重要的是讓她照四阿哥的口味點,她就真不知道怎麼點了。

許照山響亮的答應了聲,轉頭就往膳房跑。

膳房裡劉太監正站在院子當中,看到他腳下飛快一路小跑的進來,叫住他問:“怎麼了這是?跑的跟火上房似的。”

許照山親親熱熱的貼上去喊了聲:“劉爺爺好,我們李主子想要個鍋子。”

“有!都有!”劉太監笑的跟彌勒佛似的,招手喊來個小太監領許照山進去,還囑咐道:“好好侍候你許哥哥!可不許耍滑頭!”

小太監笑嘻嘻的:“我哪裡敢呐!”腰一弓,“許哥哥您往這邊走!弟弟給您瞧著路!”

看著這兩人的背景,劉太監長出一口氣。李格格既然主動來要東西了,想必四阿哥那邊也快沒事了吧?

最近四福晉整治的新規矩他們這邊也聽說了,如今想打探點什麼可難嘍。

倒是聽說又有了一個武格格,隻不知道能耐如何啊。目前還看不出什麼來,想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

劉太監掏出鼻煙來嗅了一口,忙捏住鼻子忍住一個大噴嚏,兩眼一酸,憋出兩泡淚來。他掏出帕子擦擦眼,張嘴打了個大哈欠。

這人啊,有了底氣,總免不了寵愛自己。他打進宮起就在膳房裡侍候,見過的主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凡受寵的,就不樂意用膳房配的膳,喜歡自己點個東西。等沒了這份底氣,不必他們給臉色,人家自己就不敢張這個嘴了。

打從四阿哥搬進阿哥所後,隻有這個李格格喜歡要東西,東點一個西點一個,還喜歡指手劃腳,吃個烤羊肉不要花椒,他隻好交待廚師先把花椒炸出油來,再用這油淹羊肉——不然缺了這一味兒,回頭吃不好了又來鬨,他可不想去試試主子們的脾氣。

吃個青菜,要開水燙過後瀝乾水,用底油炒香蒜末就離火,菜放進去一拌再一調味就行。她這麼說過後,劉太監帶著師傅來回炒了七八盤才品著差不多了,給她送去。

但劉太監還就喜歡李格格這樣的,這樣的主子看著是難伺候,可像四阿哥那樣給什麼都沒意見,吃的好不好也沒意見的,才讓他害怕。

萬一什麼時候惹到他了,小命都丟了的時候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進了閻王殿也是個糊塗鬼啊。

而且,有了李格格,他不就知道四阿哥的意思了嗎?

之前李格格好長時間不來叫膳,他還替她小擔憂了一把。如今看來,還算平安。

膳房裡也都有個利眼,見許照山被個小太監領著進來,大師傅的臉就笑成了一朵花了。要什麼都行,怎麼吃您吩咐!許照山順順當當的就把差事辦完,可他吩咐完了卻不敢走,就這麼等著大師傅切肉,那邊洗菜的、切菜的,準備鍋的,挑不出煙又沒味還能燒的好的碳的。他這邊轉轉,那邊轉轉,順便給這位幫把手抬個菜筐,給那位搭個手遞個盤子。

彆人要嫌他吧,他一張嘴還能說出個三四五來。

原來是個行家啊。

一個正切絲的師傅問他:“怎麼?你是打算乾這個?在主子身邊侍候多好,何苦乾這種臟活兒。”

許照山在旁邊緊緊盯著他的手勢,一手自己虛比劃著,道:“主子身邊的能人太多,出頭不易,我也要多學著點才行啊。”他總不能做一輩子的提膳太監吧?現在年輕還看不出來,三五十以後呢?

多學一手,日後也多一條路。

師傅聽他這麼說,也是一歎,道:“你要實在想學,在這裡看是看不出來的。回去自己想辦法練練吧,練的差不多了,再想辦法拜個正經師傅學。彆想著能學成個全才,要麼專精一味,要麼,你就當個點膳的也行。樣樣都能說出個七八分來,也夠你出頭了。”

這師傅也是實心教他。許照山仔細一想,還真是。他在主子身邊,專精一味的話,主子總有個吃膩的時候。要是樣樣都懂一點,不求多專精,樣樣都能學個七八分,哪怕隻耍嘴皮子呢,也是個門路。

他也就歇了偷學手藝的心,轉頭開始看人怎麼擺盤。這倒是個實在手藝,李格格好吃點心,他學會這個立刻就能得著好兒。

各色東西準備好了八成,隻剩下肉還沒片,這個等李薇那邊叫膳了,他們這邊現片才能好吃。

許照山盯著東西放到一邊擺上簽子,又給了小太監二兩銀子讓他盯著千萬彆讓人給換了菜,才放心回去了。

小太監拿著二兩銀子喜滋滋的跑去找劉太監,倒讓劉太監在頭上拍了一下,“你個沒眼色的。算了,拿了就拿了,囑咐你的差事可要辦好!彆收了銀子還不辦事。”

小太監本來打算銀子收了就顛兒去,見劉太監這麼一說,就真的回去站在那裡盯著了。有人要東西見這裡有現成的就想拿,被他一個個的給轟走了。

一直盯到許照山再來,大師傅快刀片了五盤子肉,拿膳盒裝了,好好的給許照山送回去了,小太監才鬆了口氣,一邊抹著頭上的汗,一邊心道:這二兩銀子拿的真累啊。

四阿哥這兩天可以輕閒輕閒,他在書房裡看了一會兒書才到李薇這裡來。

屋裡已經點上了燈,李薇剛福下身他就把她扶起來,目光在她的頭上的桃花簪上打轉,笑問她:“這簪子可喜歡?內務府剛送來的,我瞧著就這個還算勉強能入眼。”

拉著她的手,兩人坐到榻上。炕桌一早就搬開了,靠著大迎枕,四阿哥一手摟著她,一手握著她的手,柔聲道:“這些日子沒來看你,都是外麵的事太多了。”他捏著她的下巴輕輕抬起,看著她水靈靈的眼睛,湊到她腮邊深深一嗅,輕聲道:“想我不想?”

李薇眼角掃到見屋裡都沒人了,大膽的迎上去親在他嘴上,“想,白天夜裡都在想,夜裡想的厲害。”

四阿哥笑了,“好甜的嘴兒!可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以前這種好聽話可少見的很。”

李薇摟著他,整個人往他懷裡鑽,四阿哥的手在她背上撫摸著,低頭在她額頭鬢邊親吻著,跟著滑到她耳朵上咬了一口,輕輕嗬氣道:“彆急,昨晚上不是弄過了?你這是小母貓叫春兒了?”話音未落,他的手從她的背上滑到了她的屁股底下,包住她的大半個屁股往上猛的一提。

李薇整個人往上一竄,被他抱個正著,仰麵躺在了他的懷裡。

他一手攬著她,一手開始解她領口的盤扣,一邊柔聲說:“這衣裳是新的?跟這根簪子倒是挺相配的。”

說著,扣子就解完了,她胸懷大敞,露出裡麵特意換的茜素紅的紗肚兜,兜著兩個小乳,中間的深紅係帶係的緊緊的,拉著兩個小乳往中間撮成一道深深的乳|溝。

他低頭湊到胸口深深嗅了口,咬著係繩慢慢拉開,係繩一鬆開,兩個小乳瞬間跳了兩跳,紗肚兜往下滑到小腹上。

“庫裡還有新的絹和緞子,你做幾件新的穿,這個穿了恐怕著涼……”狀若關懷的話說完,後麵他就不再說話了。兩人就在榻上,她解開衣服,他撩起袍角,脫了褲子,急風驟雨的來了一場。

李薇還要去親他的嘴,他讓開,喘著道:“你……都把我的舌尖吸破了,今天你家爺吞了一天的飯,熱茶都不敢喝……”一邊說一邊把她的腿往外掰。

李薇隻好去撕他胸口的衣裳,從左邊撕開盤扣扒掉一個小口,露出他胸口的乳|頭,一口叼著吸起來,他倒抽著冷氣卻騰不出手來,隻能用力頂她,他頂一次,她使勁吸一口。

結束時李薇也忍不住跟他一起吼起來,一個高聲一個低沉,他放開她的腿伸手過來捂住她的嘴,總算能喘均氣的道:“小東西,還不到睡覺的時辰呢,你是想讓外麵的人都知道你侍候了我一回?”

他放開手起來,先扣上被她撕開的袍子,大概胸口也被她咬得重了,他扣上前還特意看了眼胸口,轉頭又捏著她的下巴道:“讓我看看你的牙,利成這樣!”罵完卻沒生氣,笑著在她的腮上擰了一把,“我看你是饞肉了,讓他們上大盤的肉,吃完了看你家爺再怎麼料理你!”

等李薇叫人,外麵的人才敢進來,打水洗漱折騰一通,再叫膳。

鍋子上來,四阿哥看到大盤的牛肉就笑,還特意看了她一眼。風卷殘雲般,五盤肉吃得乾乾淨淨。漱口飲茶後,四阿哥還練了半個時辰的字,兩人才上炕歇息。

炕已經燒起來了,拉上帳子,兩人在炕上大汗淋漓的纏成了一團。四阿哥怕她再上嘴,把她調過去從背後來,從頭到尾不許她轉過來。

李薇逼的沒辦法,意亂情迷之間先是開始喊四爺,之後就開始喊胤禛,長一聲短一聲,又哭又叫。

胤禛讓她叫的發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按在她的腰上,下麵不停的進,上麵伏在她耳邊咬牙切齒的罵:“你是真不要命了?快住嘴!”

李薇咬著他的指頭哭,嗚嗚咽咽的還是喊胤禛。

胤禛閉著眼睛屏住呼吸按住她猛然大力抽|插了二十多次,射出來後騎在她身上,半天沒說出話來。

李薇從剛才就一直哭,兩隻手死死拉住他的手,不停的親咬他的手心,咬得他酥酥麻麻的。

最後,胤禛長歎一口氣,躺下來把她拉到懷裡抱著,拉過被子來裹住她,額頭頂著額頭的看著她。等她回神看過來時,他親了她一口,歎道:“傻姑娘,在屋裡我可以由著你,但在外頭你若是露出一點來,福晉是會恨死你的,到時候你怎麼辦?”

他把她往懷裡抱的更緊一點,輕輕摸著她的頭發說:“把你的心思藏在心底,跟誰都不要說。”

這個名字,你也不能再叫。

這句話,胤禛在嘴裡含了半天還是吞回去了。

算了,她若隻在被子裡叫,也就他一個人能聽見。

已經來了兩次,今晚他本來不打算縱欲,但這時卻想狠狠的弄她!他揭開被子,就這麼壓著她又來了一回,做到一半時覺得看不到她的人沒滋味,抬起她的一條腿扛到肩上,讓她側躺著動起來。

她雙臂環胸,仿佛害羞起來。

他反倒來了興致,一邊動一邊去拉開她護胸的手,故意要看她的胸,做到最後時不知怎麼回事,他居然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打了幾巴掌。

打完看她迷茫不解委屈的樣子,本來想說兩句軟話安慰一二,卻壓到她身上,在她嘴上狠狠咬了一口,得意的笑道:“你昨天咬了我,今天我也咬你一口。”

他還拉開她的手做勢要咬她的胸,卻不見她躲,以為她還沒回過神來,索性含住她的胸口仔細品了一番。

待把兩邊都吸到通紅,四阿哥才覺得剛才那股像發瘋一樣的勁兒過去了。

他深吸幾口氣,拉過被子從頭到腳嚴嚴密密的遮住她,才叫人拿熱水進來洗漱。

照樣還是淩晨三點起來,站在那裡讓宮女們侍候著穿上衣服時,四阿哥理著袖子對蘇培盛道:“庫裡新送來的絹紗緞子,你看著一樣給你李主子挑幾匹來,讓她裁幾件新衣裳。”

蘇培盛這次趁著他用早膳就叫來張德勝吩咐了。

張德勝苦哈哈的又一大早的跑正院去,心裡道:還是李主子厲害啊,一次就得個簪子,再一次就再得幾匹布。這回可不比簪子那麼小一個也不顯眼,師傅的話是一樣挑幾匹,七八樣加起來可要堆成座山嘍。

不過,這也是四爺自己的東西,愛賞誰賞誰,眼氣的都跟李主子學不就成了?侍候好阿哥爺,要什麼沒有呢?

他一路小跑進了正院,大嬤嬤開了庫房,挑顏色鮮亮不違製的,粉紅嫩綠淡紫,既襯那位李格格的皮子,又合她的阿哥爺的眼的料子,痛痛快快的搬了小二十匹出來。

張德勝苦笑,又叫了兩個小太監幫著他扛走了。

正院裡,這次福嬤嬤可沒辦法瞞了,新進的料子,小二十匹呢,誰看不見呢?

“福晉……”她為難的道。

福晉平靜的道:“嬤嬤,眼皮子彆太淺了,她是能陪著四阿哥進宮領宴還是能拜祖宗時站在我前頭?不過是個格格,四阿哥要怎麼寵都是他的事,我不能替他寵,但我也不能故意敗他的興致。不然,看笑話的人多著呢。”

福嬤嬤沒話了,細想想,福晉說的也對。

可她又道:“這麼偏著這一個,那兩個不平了鬨起來怎麼辦?”

福晉這回笑了,慢條斯理的:“李格格能得四爺的心是她的本事,不服的隻管跟她學去。學又學不會,比也比不過,這種人哪裡還用嬤嬤來操心?就是我也看不在眼裡。”

李薇起來時,除了擺在西廂的那十八匹新料子,玉瓶還有個留言讓她驚訝的合不上嘴。

她剛爬起來時,玉瓶就伏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四爺說,他今天還來,讓您……乖乖等著他。”

vip章節13第12章

聽到四阿哥充滿邪魅狂霸跩的留言,李薇沒有感動,反而內牛滿麵。

昨天晚上借著ox,她痛快大膽的發泄了一通這段日子來陰鬱憋屈的心情。差點被當成小炮灰,離死隻有一步之差,被杖斃的那個小宮女的死相在她的心中無數次替換成自己的臉。

她真的壓力很大啊……

但就算是當著貼身宮女的麵她也不敢露出絲毫端倪,發燒拉肚子是身體反應,她本人除了安靜點、沉默點,連淚都沒當著人麵掉一滴。

在當時,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要能撲在媽媽的懷裡大哭一通就太幸福了。

但現在她的身邊除了宮女太監,就隻剩下一個在床上對她熱情萬分,床下讓她連撒嬌都不敢的四阿哥。

孤家寡人……李薇從沒這麼深刻的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害怕的她昨晚真的有那麼一刻,生出了‘愛誰誰!姑奶奶就瘋一次!’的豪情,但對著四阿哥到底還是在最後縮了,隻敢喊他的名字,沒把後麵的話全倒出來。

胤禛!我恨你!胤禛!你們一家全是混蛋!!!

好吧,她隻是把四阿哥當出氣筒了。

兩人在床上的時候怎麼瘋都行,她本來以為早上起來四阿哥必定要大怒的,不大怒也要小怒一回啊。可看著廂房裡堆滿一張榻的新衣料,再聽玉瓶傳來的話,細品裡麵的味道……

貌似……四阿哥不但沒生氣,還挺滿yi?

李薇內牛,四阿哥,怪不得人都說你悶騷,看你的朱批就知道了,你果然喜歡這一口兒嗎?

可惜昨晚她那麼狂野是有原因的,以後大概不能常常狂野給你看了。

發泄一通又沒引來神馬嚴重後果,讓李薇頓生‘好幸運!’光環,前段時間積攢的鬱氣一掃而空,四阿哥的偏愛讓她對自己又重拾了信心!

迅速滿血滿藍原地複活還沒掉級!

李薇心情甚好的想起紅樓夢中很著名的點心:棗泥山藥糕,她現在終於有心情享受美食了。叫來小許子,讓他拿著銀子去膳房要東西。

許照山揣著銀子到了膳房,小太監昨天剛收了他二兩銀子,雖然嫌賺的辛苦,但誰不愛銀子呢?一見他就迎上來,笑眯眯的親熱道:“許哥哥來了?您辛苦!主子們想要點什麼啊?您隻管吩咐!小的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當當!”

許照山開始跟著趙全保提膳時,已經是李薇疑似失寵的時候,說實話他還真沒被膳房的太監驅奉過,也沒感受過李薇受寵時玉瓶受到的待遇。

所以他就直接跟這個小太監說了。

“棗泥山藥糕?”小太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做出一副為難相兒來,“這道點心倒是梁師傅做的最好,可他現在正忙著做餑餑呢,怕是抽不出空來啊,要不,您下午再來?”

彆啊,許照山雖然才進屋侍候沒多久,可也早知道李薇的習慣,她現在要的東西,一般中午前最好就能看到,午膳後就要吃的。雖然沒見過李薇罰人,但以前玉瓶來時都能把東西拿回去,換成他怎麼著也不能差勁不是?

於是趕緊好弟弟親弟弟叫了一通,又塞了五分銀子給小太監——大頭他要給做點心的大師傅留著才行。

五分銀子雖然不算多,但也夠不少了。小太監隻是拿個攔路錢,又不是要故意跟許照山不對付?好處到手就痛痛快快的帶他去廚房了,到地兒了讓他站在門口,他進去找大師傅說。

梁師傅聽了要的點心,也沒多問就點點頭,小太監這才把許照山叫進來,梁師傅收了銀子,許照山千恩萬謝,說定來拿午膳時一塊拿走才放心回去了。

等他走後,梁師傅吩咐幫廚的小太監挑山藥、去皮、切段上籠蒸熟,再挑半斤紅棗出來,去皮去核,另外還要去庫裡領白糖。

開了白糖的條子,一事不煩二主,領著許照山進來的小太監拿著條子去找馬太監了,馬太監拿過條子看看,拿出鑰匙讓人去庫裡稱白糖,一邊隨口問了句:“這是哪個院裡主子要的啊?”

小太監笑眯眯的道:“四阿哥院裡李主子新提拔的小許子來要的。對著梁師傅千求萬告,午膳時就要拿過去呢,這不,梁師傅先開了條子,打算一騰出手來就做呢。”

馬太監一怔,坐著思量了一會兒,拿起條子起來,叫上小太監去了劉太監的屋子,小太監還糊塗著,心想:稱二兩白糖還要找劉爺爺點頭?難道許照山的主子身份太低,不能要點心?

亂七八糟想了一通不解。

劉太監掃了一眼條子,對馬太監道:“你去盯著,記得讓他們把糖篩兩遍。”

等馬太監出去,劉太監細細盤問了小太監一遍,然後滿yi的放下條子打發小太監出去。小太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過了一會兒,他居然看到劉太監去了廚房,跟梁師傅交待了好一會兒。

他交待過後,梁師傅把做到一半的餑餑放下交給徒弟,洗乾淨手去做那山藥糕了!

小太監下巴都掉下來了,心道:難不成這許照山是劉爺爺的親戚?怎麼這麼照顧他?

他心裡這麼想,等許照山來了就前後圍著轉個不停,不但把昨天加今天的二兩五分銀子全還回去了,還多拿了一碟雙色荷花酥放在膳盒裡,口口聲聲這是他孝敬他許哥哥的。

把許照山險些哄的找不著北,等他回去後,一邊把膳盒給玉瓶和玉盞,看她們擺膳,一邊不解的把這事拿來請教玉瓶。

玉瓶習以為常,輕哼道:“你不知道他乾嘛這麼狗腿是吧?等著瞧吧,日後狗腿的多著呢。”言罷,挺輕鬆的帶人抬著膳桌進去了。

留下許照山在那裡品味她話裡的意思,頃刻之間,許照山明白了!一瞬間他激動的臉龐紅亮似火。

能跟著一個讓人連身邊的太監都要巴結的主子,那簡直就是撞大運了啊!

他透過窗戶,能看到屋裡坐在榻上的李薇,她正傾身看著膳桌,麵露微笑,玉瓶在旁邊正把那盤棗泥山藥糕擺到她麵前,再遞給她一雙銀筷。

許照山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簡直想鑽到屋子裡去聽一聽格格喜不喜歡這盤點心。

膳房進的這道棗泥山藥糕做成五瓣花的形狀,小小一個嫩白可愛,棗泥的餡填在裡頭,山藥的皮子半透明,隱隱透出下麵的紅色來。

李薇克製著僅僅嘗了兩個,大概盛名之下其實難負?就一個感想,這棗泥肯定是現製的,甜中透酸。

但放下銀筷後,嘴裡品著那貌似不起眼的味道,卻總是忍不住想再吃一個,再吃一個。一會兒不知不覺間,她把那一盤都吃完了。

完了,正餐沒吃,先填進去一碟點心。

她自己吃滿足了就想起四阿哥,要不要小小的拍個馬屁?

拍吧,拍老大的馬屁不丟人。

她叫來玉瓶,讓她再拿銀子給許照山,晚點的時候再上一份棗泥山藥糕。許照山一聽到消息,飯也不吃了,碗一放就拿上銀子往膳房去。

劉太監正等著他呢,一見他來,親自接待,笑眯眯的聽許照山複述李薇班門弄斧的種種要求,一點都沒有不耐煩,然後再親口叫人好好的把許照山送走,連他捧出來的銀子都推回去了。

小太監巴結著把許照山送出膳房,親熱的好哥哥親哥哥以後要多關照弟弟,你看咱倆長的這麼像,說不定以前還一個祖宗呢。

許照山瞧瞧小太監瘦小的個頭,再看看自己長不高的個子,心道是像,咱倆就個子像。

做山藥糕的梁師傅苦著臉,道:“做成麻將的樣子不難,但半糖……劉爺爺,山藥那個味沒糖怎麼吃啊?”回頭送上去吃著澀了,他的腦袋還要不要?

劉太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安慰梁師傅:“主子的意思大概是不要太甜的,你多做幾樣,咱們都試試。”

梁師傅一抹臉,喊幫廚的小太監都來削山藥皮,挑棗做棗泥,劉太監喊來馬太監去開條子拿白糖,梁師傅把白糖小心翼翼的一份減一錢分成了七八份,一邊擺著糯米粉,隨著白糖的減少,酌量一份多加半錢到一錢。

沒了白糖,總要有彆的來調和山藥的口感。

閒著沒事乾的小太監都叫過來試味,可他們吃到嘴裡卻哪個都說好吃,問哪個最好,幾乎全都指著糖份最多的那份。

梁師傅再抹一把臉,端著山藥糕找上了劉太監,“劉爺爺,您給試吧,這群小的肚子裡沒油水,吃不出味兒來。”

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說李格格肚子裡油水太足才會出夭,嫌點心糖多了。

於是,劉太監把大廚們都喊來試味兒了,不求他們說出好不好吃來,口味這東西人跟人不一樣,隻要他們吃出哪一份最協調。

結果指出來兩份,一份是七分糖,一份是三分糖,三分糖那個有個專**鴨的大師傅說:“吃起來跟饅頭差不多了,能配上粥當飯吃。”

梁師傅內牛滿麵。三分糖的糯米粉加太多,可以改個名叫糯米棗泥糕,山藥?哦,那是加進去豐富糯米粉口感的。

劉太監大手一揮,梁師傅做了兩份,一份七分糖,一份三分糖。做完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一下午什麼都沒乾,光做這個了。

做好後,生怕再有什麼問題的梁師傅不等許照山來拿,趕緊讓人給送過去了。兩碟還特意放了簽子標上名字,第二份三分糖的,梁師傅思量再三,還是標成糯米棗泥糕,標成山藥的他虧心……

李薇看到時就以為糯米那碟是膳房多給的。

下午,看著快到四阿哥回來的時間了,李薇決定今天要是四阿哥不來,她就把點心送到書房去。

她總有點忍不住想為他做點什麼。更不安的想他早上走前雖然那麼說,可下午說不定就改主意不來了呢?

於是,她就不停的從妝盒裡拿出懷表看時間。這表還是福晉進門前,四阿哥拿給她的。她看著表又發起了呆,玉瓶看到她這樣,躡手躡腳的躲出去。

堂屋裡的玉盞抬眼看看,低頭繼續剝鬆子。

外麵的玉煙看到玉瓶出來,使了個眼色,兩人拿著絲線一邊分線,一邊小聲說話。

玉瓶道:“格格這樣,看著實在讓人心疼。”說著她朝武格格那邊看了眼。

玉煙雖然是背對著武格格那頭,卻接話道:“憑誰都能跟咱們格格比不成?那一個兩個的,抵的過咱們格格一根指頭嗎?”

李薇的宮女們對她的信心倒是充足的很。她們旁觀者清,從李格格進阿哥所就在她身邊侍候。親眼看著宋格格不敵,福晉铩羽,四阿哥就是喜歡她們格格。

這個武格格也就是碰上好時候,一邊剛進門,四阿哥總要新鮮幾天,剛巧她們格格又身上不好,才顯得她風頭正盛。

如今格格剛好,四阿哥就連來兩天,好東西不停的往她們格格屋裡搬。

“現在咱們隻管瞧著,”玉煙壓低聲道,“我看,那邊坐不了幾天就該來找咱們格格了。”她朝後麵武格格處一眨眼,跟玉瓶兩人咯咯偷笑起來。

四阿哥從上書房出來後,沒回阿哥所,而是直接去了太子那裡,蘇培盛過一會兒讓人回來傳話,說太子留飯,四阿哥就不回來用了。

李薇本想讓人把山藥糕送到書房去,被玉瓶攔下道:“四阿哥又沒說不來,這東西過了夜就不能用了,萬一四阿哥回來就過來歇了,不是白費了您的心意嘛。”

平常拿回來的點心,格格總是不一會兒就吃完了,看這特意留著的,肯定是給四阿哥預備的。

一直快到四處要閉宮門了,四阿哥才匆匆回來,果然就像玉瓶說的,直接到李薇這裡來了。他一進院,蘇培盛就帶著人趕緊去膳房提熱水了,屋裡人人都忙碌起來,拿替換衣服的、準備洗漱的,等等。

李薇捧了碗熱茶給他,四阿哥接過後,吹兩口不急著喝,先問她:“你這裡的糖和點心還有沒?拿點過來。”他在太子那裡被太子勸膳,從頭到尾頂用的沒吃幾口,反正他也不是去吃東西的。用完又陪他在書房寫了半天的折子,餓到現在就喝了兩碗茶。

“有,有,我下午剛要的兩碟子點心還沒動呢。”李薇趕緊去端。

倒是四阿哥聽了她的話一怔,下午要的兩碟點心現在還沒動?端來一看,他就笑了,方方正正沒一絲花紋的點心,一看就知道是給他準備的。

四阿哥累了一天,這會兒看到李薇拿來的點心,心情愉悅的拿起銀筷挾了一塊細品,不一會兒,兩碟子點心全進他肚子裡了。

李薇這才後知後覺,“四爺,您餓了吧?膳房現在肯定還沒熄灶呢,叫他們給您準備點東西吧?快的很。”

“不用。”四阿哥肚子填了七八分飽,滿足的舒了口氣,捧起茶來慢慢喝。他從太子那裡出來,一回來卻趕著叫膳,這不是明擺著說在太子那裡沒吃好嗎?

熱水來了,兩人洗漱後躺下。

帳子裡,四阿哥摟著她,兩人擠在一個被窩裡。他摸著她的頭發道,“今晚不弄你,歇歇。要是還想要,爺明天給你。”

他拿話臊她,明擺著說她昨晚太狂野了。

她羞紅了臉,喃喃喊他:“四爺……”仰臉湊上去,兩人纏綿的接了個長吻,口舌交融,她含著他的舌頭沒夠的吸咬。四阿哥不得已兩隻手握著她的腰往外拔,好不容易被她放開,她一看,他臉通紅,喘道:“小東西,你是妖精變的不成?爺的魂都快被你吸出來了。”

說完低頭罩住她的嘴,把她壓在身下狠親了一通,把她也親的喘息不止才罷休。

親完,他在她後背拍撫了一陣,哄道:“睡吧,你家爺累了一天了,乖啊。”

屋裡變得安靜下來,玉瓶和玉盞悄悄在堂屋留了燈,然後都退出去了。站在外麵的寒風中等到淩晨三點,蘇培盛過來,她們才回小屋跺跺腳,灌兩碗熱茶暖暖,再趕緊出去侍候四阿哥早起。

李薇也跟著一道起來了。

四阿哥使眼色讓其他人退開,由著李薇服侍他穿衣,她給他係腰帶時,他低聲在她耳邊笑道:“怎麼今天不睡了?”

說完,手在她下巴那裡溫柔的摸了兩把。

以前那是讓你折騰的!再說,怎麼可能折騰完淩晨三點再起來?她又不是鐵人。

但看四阿哥每天都是淩晨三點起,她就特佩服!皇阿哥神馬的果然不是一般人乾的了的。

她眨巴眨巴眼,特崇拜的看著他,讓四阿哥在她腦門上輕輕拍了下,“小狗腿。”手放下來時又是從耳根滑到脖子上。

讓李薇起了一身麻酥酥的雞皮疙瘩。

送走他後,李薇居然挺有精神的,於是回籠覺也不睡了,坐下叫來玉瓶,跟她商量過年是不是給四阿哥送個親手做的什麼東西。

她果然越來越愛他了是吧?

李薇挺滿足的想。愛果然就是要不停的對人好對不對?

玉瓶也很配合,兩人從靴子一路商量到衣裳,小件的荷包腰帶等等等等。玉瓶正要喊玉盞去開箱子,把皮子衣料等拿出來看,玉煙進來道:“格格,武格格看您來了。”

啊?

李薇發現她居然有點緊張。她對著宋格格就沒這感覺,也就當初福晉進門後,讓她時不時的覺得芒針在背,可那是福晉,現在武格格也讓她覺得不舒服了。

武格格進來後,她倒是立刻堆起滿臉的笑。兩人坐著喝茶吃點心,聊聊針線,說說胭脂。李薇愛拿小零碎堆花,做衣裳剩下的邊角料她總舍不得扔,但堆完了又沒機會戴,都攢了一大盒了。

宮女們頭上的東西有數,她說讓玉瓶她們拿去戴或賞人,可沒人敢——主子做的東西拿去賞小宮女?她們可沒那個膽子。主子做的再爛,也是主子親手做的。

現在拿來當個話題挺好,武格格很捧場的當場試了好幾朵,最後臨走前求著李薇拿了六朵走。

李薇笑嗬嗬的送走了人,回來就有些擔心,親手做的花……這個是不是宮鬥裡被陷害時的常用道具啊?

之後倒是看到武格格常常戴著過來找她,見武格格挺不在意的當平常普通的花戴著,李薇也漸漸放了心。

倒是四阿哥再來時提了一句:“武氏頭上戴的花,我怎麼看著像是你紮的?”

李薇心裡一酸,臉上就露出來了,四阿哥得意的捏著她的下巴:“這就酸上了?讓我試試,喝了幾斤醋。”

兩人親著親著就摟著倒在了榻上,雖然是白天,但誰會這時跑出來煞風景?有人守著門,四阿哥也是克製著隻輕輕來了一次,完事時他喘著道:“你的性子隻這一條不好,撚酸愛醋。我能容你在我跟前放肆,那是我疼你,不忍管束你。可你也要長進,在外頭露出來怎麼辦?”

李薇讓他說的沉默下來。

四阿哥從她身上翻下來,“瞧瞧,這又帶出來了。你也跟彆人學學,不然你這樣出去讓人看出來,總要吃虧的。”

李薇貼過去,四阿哥順手把她抱到懷裡,見她神色消沉,不由安慰道:“好了,你既然學不會,那就乾脆少出門也少見人。也少得罪幾個人,免得人人都看你不順眼。”

嗯?這話說的意有所指。

李薇可沒發現有人看她不順眼啊。福晉可能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也沒發現她給她穿小鞋啊?她立刻支起身,追問道:“爺,誰看我不順眼?”

四阿哥看著她,心裡暗罵了聲蠢蛋,“這院子裡誰看你都不順眼。爺幾乎天天都歇在你這裡了,你說誰看你能順眼?”

他把她抓過來摟住,小聲道:“你跟武氏好些也好,她剛來沒根基,正是要求著你的時候。就跟你院子裡的人一樣,有些事她不等你說就會幫你辦了。”

四阿哥這話說的太ooc了,讓李薇都不敢相信!

見她又露出傻樣兒,四阿哥發愁,平時看著也不蠢,但有時就是不開竅。院子裡四個女人,他待她也夠特彆了,怎麼不見她有一丁點的自覺?武氏剛來,他連鼻子眼都未必看清,怎麼會舍她而就武氏?

在她眼裡,他待她的情份就這樣不成?

四阿哥歎氣,不再多說,隻提了一句:“你把心放到肚子裡,你的爺是個念舊情的。”

不是等閒什麼人跳出來就能把你從你家爺這裡擠下去的。你家爺也不是喜新厭舊的人。

vip章節14第13章

對四阿哥來說,院子裡的人大大小小的都是他的奴才,不過有些得他意的,有些使著不順手。不順手的自然要調|教,調|教不成再論。得他心意的,就是有些小毛病他也能容得下。

他十一歲開始出精,當月就有奶嬤嬤和主管太監安排的司帳、司寢等幾個大姑姑教導他人倫之事。大概是怕小阿哥們沉迷肉|欲,陪阿哥過夜的大姑姑雖然都是十七八的大姑娘,盤正條順技巧高超,但她們侍候阿哥們時,奶嬤嬤和主管太監就在幾步外看著,免得她們勾引阿哥。

所以,四阿哥在有格格以前,並沒有多喜歡這種事,有時會看到某個顏色動人的宮女,但卻絕不敢動一丁點的念頭。

當宋氏和李氏到阿哥所侍候他之後,他才嘗到了這種事的妙處。兩個格格各有千秋,他與她們相處一陣子之後,自然順從心意跟更喜歡的李氏在一塊更多。

時間長了,他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也見到阿哥所裡的太監和宮女們蜂湧到李氏那裡去,但最讓他驚訝的是,李氏竟像個傻子似的,不但沒發現那些宮女太監都在拍她的馬屁,連她自己院子裡分來的那些人,她都沒收攏到手裡。

一直隻用著一個玉瓶不說,還怕院子裡的人沒活乾生二心。他沒忍住教了她兩句,以為她從此就要開竅了,結果還是老樣子。

福晉進門後,宋氏和李氏都有些退縮。宋氏是天天跑去福晉那裡,李氏開始也跟她去,去了幾次後又不去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獻個殷勤都能半途而廢?

這事要放在四阿哥身上,彆說隻是坐一兩次冷板凳,就是天上下刀子,座上有釘子,他都不會停。

再說,福晉不趁機給她們下馬威,難道還要跟那些侍候她、巴結她的太監宮女似的?連誰求誰都沒搞清,蠢貨。

這點上,宋氏明顯比她看的明白得多。

宋氏有了身孕,福晉都被刺激的開始四處鑽營,想方設法的在他麵前爭寵,他一頭吊著福晉,偶爾抽空去看看她,見她就像身處桃花源一樣,對外麵的事連一丁點的反應都沒有。身邊的人還是隻有那一個。

世上居然真有蠢成這樣的人,四阿哥感歎。

可老天爺疼傻子。李氏是腦筋慢又糊塗,但因她有寵,自然有人願意替她搭一條通天梯,以求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幸好像她這樣的人也是少數,至少宮裡是難得一見的,所以她身邊的人裡還是有幾個得用能乾的。

那些人漸漸替她把事都管了起來,但四阿哥知道這還不夠。福晉的手越伸越長,雖然現在還不敢伸到他身邊來,可宋氏、李氏和武氏她們卻都在她的手下吃飯。宋氏一向跟福晉走的近,他不必擔心,以她的心思護住自己,平安生下孩子不難。

李氏卻有些為難。幸好武氏還不算太笨,見李氏有寵而她無寵,就想靠到李氏這邊來。

對四阿哥來說,真是瞌睡了正好送來了枕頭。他雖然擔心李氏,卻還不至於為了她去乾涉福晉,就是福晉真要擺布她,他也隻能看著,為了一個格格去下福晉的麵子,這種事他不會做。

他隻能多去看她,多給她賞賜,把寵明明白白的擺在明麵上,讓福晉不敢下手。

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有了武氏在,正好能護住李氏。有些事,武氏看明白了,也能提點李氏一兩句。

晚上,兩人歇下時,四阿哥看著李氏轉瞬就睡著了,心中倒是挺羨慕她的腦子的,果然人越聰明越累,看,這笨的一點心事都沒有,睡的多香啊。

四阿哥歎了口氣,在她平緩的呼吸聲中也很快入睡了。

跟著,四阿哥和福晉就忙了起來。從過年開始一直到十五,兩人幾乎天天都要進宮領宴。阿哥所裡就幾乎家家都在唱空城記,免不了的,剩下的主子裡要有一個出來挑大梁。

彆人那裡如何,李薇不知道,她隻知道四阿哥這裡,宋格格一早就捧著肚子回去安胎了,武格格就一副‘姐姐,我都聽你的!’的樣子。

蘇培盛跟著四阿哥進宮了,張德勝有什麼事就使人來找她拿主意,而福晉那裡以前很有派頭的福嬤嬤也擺出‘我不存在’的臉,裝不知道!

李薇傻眼了。

開什麼玩笑啊!!她以前表現出很愛管事的樣子了嗎?她又不是鳳哥兒,隻嫌攤子不夠大顯不出能耐來。

求拯救!

李薇請張德勝幫忙遞話,因為太忙,四阿哥最近回來就歇書房裡,她見不著。結果張德勝把話傳回來,四爺的意思是她能管就先管著,管不了的去問大嬤嬤就是。

李薇就如同得了尚方寶劍,當天就鄭重的去請大嬤嬤了。她傳話的時候耍了個小心眼,把四阿哥的前半句話省了,隻是說四爺說這段日子要辛苦大嬤嬤管一管家了,我們都是小輩,見識短淺,請大嬤嬤辛苦一次,等忙過這陣就好了。

大嬤嬤從小養著四阿哥,怎麼會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他放著院子裡三個格格不用,要個奴婢嬤嬤來替他管家?

宋格格有身孕,武格格剛來,大嬤嬤看著坐在上麵的李格格,心裡就知道這大概就是四阿哥屬意接攤的人,可看她這樣,是想找個頂缸的?

大嬤嬤話說的極漂亮:“格格哪裡話?您是主子,咱們都順著您的意思來,您說聲捉雞,奴婢不敢捉隻鴨子拿過來。”

李薇被她逗笑了,大嬤嬤繼續道:“……您用得著奴婢,奴婢肝腦塗地,絕無二話。”

大嬤嬤說完,還等著李薇再來個下馬威或神馬的,誰知李薇就歡快的把活都交給她了!話說的非常清楚,張德勝那邊有事隻管來回大嬤嬤,這小三進院子裡,大大小小的頭頭腦腦,有事隻管來找大嬤嬤。

所以您就隻管高臥是吧?

大嬤嬤和站在下頭的張德勝對了個眼神,大嬤嬤略顯無奈的道:“既然格格看得起奴婢,奴婢就暫時頂頂。”

張德勝倒是一出來就噗哧一聲笑出來了,還怕人看見,縮脖子舉袖子抬住嘴,被從後麵出來的大嬤嬤一巴掌拍在後脖頸子上。

“哎喲!大嬤嬤!”張德勝被打得往前一栽,趕緊站直了回頭一看是誰拍的,馬上擠出一臉的笑,三孫子似的扶著大嬤嬤回正院了。

大嬤嬤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立刻叫齊了各院子裡領頭的發了話,主子們進宮,他們這些人更要嚴守門戶。

“我知道你們在各處都有親,過年的時候免不了出去會會朋友,見見家人。隻是如今主子們不在,咱們胡跑亂竄的,衝撞了哪位貴人要怎麼辦?不但是給主子們臉上抹黑,就是自己也要倒黴的。不如先拘束個十幾天的,等主子們的大事忙完了,自然會給大家會親訪友的時間。”

大嬤嬤說完安撫的話,跟著就毫不客氣的定了幾條規矩。

一是除了三位格格院裡每天出去提膳的人之外,其他人不得外出。去提膳的人每天也隻能出去兩次,哪位格格臨時想要個什麼點心的,要先來她這裡備一聲。

“放心,像宋格格有身孕,時不時的想用點什麼也是常理,咱們不會克扣這個。格格們有想要的,隻管來說。”大嬤嬤很客氣,其實她怕的是李格格,這位李格格從進阿哥所起就跟膳房杠上了,一天不叫兩回東西就跟身上癢癢似的。

大嬤嬤有些看不上這種愛折騰的,但也清楚這位主子隻是骨頭輕,給點小風她自己就能飄上天,年輕不沉穩而已,雖然不討她的喜歡,可阿哥明顯是看在眼裡了。

倒是福晉這樣的,大嬤嬤覺得是個福晉的樣子,可惜阿哥不習慣有人管頭管腳。

二是外院的事,問張德勝,內院的事問她,除他們兩人外,這院子裡誰說的話都不管用。

“覺得奴婢僭越的,等這次事了,奴婢磕頭賠罪。現在隻好得罪了。”大嬤嬤這話說的時候,看的卻是福晉院子裡的福嬤嬤。

進宮領宴的事福晉帶的是身邊的貼身宮女,福嬤嬤可能是年紀大,也可能是福晉特意留下來看攤的。

大嬤嬤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誰知啊……她微微一笑,這事先是便宜了李格格,哪知李格格膽子小又把她推了出來。倒讓福晉的盤算落了空。

福晉跟格格她們用的都是內務府的人不同,她進宮是帶著班底進來的,內務府雖然撥了人來,可福晉也沒讓他們近身侍候。如今內務府分給福晉的太監還隻是做些去給阿哥傳話這樣的閒事呢,可見福晉有多信自己人。

可他們這些宮裡的太監宮女也不是好欺負的,於是自然而然就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邊。宮女和太監們想往福晉身邊擠,福晉自己用的人卻插不進阿哥所的雜務裡來。

這次領宴雖然隻是短短十幾天,但隻要時機合適,福晉的人裡怎麼著也能顯出一兩個來。福嬤嬤大概就是乾這個的。

大嬤嬤也有些傲氣,福晉不用她,她就隻掛一條阿哥庫房的鑰匙養老去。

想起福晉,大嬤嬤就想歎氣,手段是有,心氣也有,氣勢也足,就是心境差了些,不明白事緩則圓的道理。她既想謀求在阿哥身邊說一不二的地位,怎麼不明白所求越高,頭就要越低呢?

晚上,福晉回來後知道了這事,特地把大嬤嬤請來,道:“這些日子我太忙,沒顧得上家裡,倒讓大嬤嬤勞累了。”

大嬤嬤心道果然來了,跪下道:“奴婢替主子辦事,不敢稱勞累。”

福晉一笑,讓福嬤嬤扶大嬤嬤起來,指著福嬤嬤道:“我這院子裡的事都是福嬤嬤總管,大嬤嬤有什麼不明白的,隻管問她就是。”

大嬤嬤衝福嬤嬤笑一笑,對福晉說:“是。”

福晉道:“旁的也都罷了,書房那邊有張德勝看著,這後院裡,李格格和武格格都是規矩懂事的,倒是宋格格現在身子重些,嬤嬤多看顧些吧。”

大嬤嬤再應了聲‘是’,看福晉再無吩咐就退下了。

屋裡,福嬤嬤屏退所有人,跪下道:“都是奴婢辦事不利。”

“罷了,”福晉歎氣,讓她起來道,“也是咱們盤算不到。”

她和四阿哥這一去宮裡,阿哥所這裡肯定要亂一亂的。大嬤嬤自從她進門就被供起來了,本來她以為出來頂事的應該是李格格,到時福嬤嬤出去做個幫手是剛剛好。

誰知李格格居然把大嬤嬤又挖出來了。

大嬤嬤管事,這院裡的人也跟她處了有七八年了,自然不是李格格或福嬤嬤能比的。現在福嬤嬤就算伸手,估計也管不到什麼了。

福晉看著燃燒的燈火,恍惚了一瞬。然後又把心思拉回來,她本來見李格格平時要東西要的厲害,也能哄著四阿哥賞她東西,對她也算敬畏,是個眼皮子淺又好拿捏的,就算讓她代管幾天也不至出事,還能恰好的讓福嬤嬤插手,又能撇開她……

一石二鳥的好主意,偏在大嬤嬤這裡觸了礁,根子卻是李格格嫌管這幾天都燙手。

福晉搖頭,這下她把福嬤嬤送出去有些生硬了。可若是不趁這個機會,哪裡還有兩個主子都不在的時候呢?何況再拖幾個月,宋格格就要生了,不管男女都是四阿哥的第一個孩子,她就算無寵,也能跟李格格齊肩了。

比起李格格來,福晉更忌憚她。

按按抽痛的額頭,福晉突然想……她是不是太急了呢?眼看著宋格格的孩子就要落地,四阿哥要了個武氏,又拚命的寵李氏。

她的心亂了。

福晉深呼吸幾下,對福嬤嬤道:“這次就算了,最多半年咱們就要開府,到那時方是名正言順。”

福嬤嬤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福晉的臉色,雖然是她奶大的福晉,但現在福晉的威嚴日盛,連她也有些怯了。於是不敢再多說什麼,侍候了福晉安歇就退下了。

回到小房間後,福嬤嬤就著小丫頭提來的熱水簡單洗漱了下,除去釵環和外衣躺下時,她不由得開始盤算起開府後這府中如何安排。雖然她跟福晉商量過,開府後肯定各處舉薦來的人就多了,四阿哥的心意也難以捉摸。

烏雅氏,佟佳氏,還有福晉的烏拉那拉氏,也不知四阿哥會重用哪一族的人。

還有另一件事讓福晉憂心。福晉最近在宮裡聽到一個消息,說是今年開府,明年可能就要封爵。四阿哥大概能得個貝勒,這雖然是件喜事,但她卻怕四阿哥會立個側福晉來壓製她。宋氏有子,李氏有寵,哪個成了側福晉都是她的心頭大患。

福嬤嬤與福晉商量過數次,若是實在攔不下來,是宋氏好還是李氏更好?宋氏聽話順從,但她膝下已經有了個孩子。李氏受寵,但膽子小骨頭也輕,好對付。兩個都各有利弊。

福嬤嬤輾轉反複,幾乎沒有睡著就聽到外麵福晉起來的聲音,石榴她們提著熱水進去,又要侍候福晉進宮了。

書房這裡,四阿哥也起來了。蘇培盛端來棗泥山藥糕和糯米棗泥糕,就是在李格格處吃過的那種。四阿哥上次吃覺得挺頂餓,最近書房裡常備這道點心。

為了怕在宮中出醜,早上四阿哥幾乎是什麼都不喝,兩盤點心就這麼生咽下去,最後才喝兩口茶潤潤喉嚨。

蘇培盛把茶碗接過去,小聲的把昨晚大嬤嬤被福晉叫去的事回了。

四阿哥狀似無謂,道:“哦,她是福晉,交代兩句也是應該的。”蘇培盛聽到腰弓的更低,屋裡的太監們都成了木頭樁子,鴉雀無聲。

張德勝站在屋外廊下,敏銳的發覺屋裡氣氛不對,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以期四阿哥出來不要看到他。

不過怕什麼來什麼,四阿哥出來時,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他。

四阿哥腳下不停,卻交待蘇培盛回去聽聽他徒弟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回報。他交待道:“宋氏那邊要精心,現在她月份大了,有什麼事讓張德勝盯著。李氏那邊……算了,她一向乖巧,這種時候躲還來不及。”

蘇培盛就錯後一步,使眼色讓張德勝趕緊過來,有什麼話快說。

張德勝就說了兩件事,一是宋氏那邊有個太監拉肚子,請示是不是要挪出去。因為出去就回不來了,以宋格格的性格,也不會專為了個太監開口求人。張德勝物傷其類,有心替這個太監求個情,不必出去就在院子裡治得了。

二是李格格那邊最近連點心都不要了,每天就是兩道膳。這位主子是不是有什麼事不好說?

蘇培盛略一思量,直接道:“把宋主子那裡的人挪出去,你也不動動腦子!那位主子如今可是挺著個肚子的,彆說一個不入流的太監,就是你師傅我也要避得遠遠的!趕緊挪,彆耽誤!”

至於李格格,雖然隻是不叫點心這樣的小事,可蘇培盛卻不敢輕易下結論,隻道:“李主子的事,回頭有機會我回阿哥,你先盯著。要是有人不開眼給李主子委屈受,你先處置了。”

說到這裡,已經到了院門口,張德勝站住腳,躬身目送蘇培盛快步趕上前方的四阿哥。

張德勝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宋格格那裡的太監挪出去。那太監哭的沒了人樣,卻不敢大聲嚎,嗚嗚咽咽的聽得人心酸。宋格格沒開口,隻讓宮女送出來二兩銀子。

張德勝親自把人送到內務府,自掏腰包打點了裡麵的人,把人送進去後,還不忘安慰他,日後好了還有機會回來。

太監抓住張德勝的手不放,求他有機會多在主子麵前提提他。

張德勝心道,我給阿哥提你,他知道你是誰啊?宋格格那邊他就是真提了,宋格格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真敢跟福晉或是阿哥說嗎?何況,你在宋格格那裡也不是什麼離不了的人啊。

這人大概就這樣了,運氣好呢,病好了還能再換個主子,運氣不好可能一條小命就沒了。

第二件事,張德勝先把每天給李格格提膳的太監許照山叫來,閒聊般問他最近格格怎麼樣了?吃的可香?睡的可香?亂七八糟問了一通把人放回去了。

許照山心裡挺美,連書房裡蘇培盛的徒弟都來巴結格格,媽呀,他可要把格格這條大粗腿抱牢嘍!

從根上說,張德勝是不信有人敢給李格格氣受的,再說這位主子心寬著呢,隻怕受了氣她自己都未必能反應過來。

難不成是身體有什麼不適?

張德勝坐立不安了,轉頭就去正院尋了大嬤嬤,先是提了宋格格那裡有個太監拉肚子剛送出去,怕宋格格有什麼不妥的,是不是請人過來瞧瞧?

再有就是……順便瞧瞧李格格。

大嬤嬤一聽就知道後麵這位主子才是重點,與張德勝小聲問:“那位……怎麼了?”

張德勝把叫膳少的事說了,道:“這位主子不論怎麼說,也是咱們阿哥爺心裡掛著的。真出了事咱們再不知道,隻怕不好收拾啊。”

主子生病你們侍候的人居然不知?

大嬤嬤畢竟是個女人,她想的比張德勝還嚴重!

從這位主子承寵的日子來說,說不定就是有了消息!這才改了口味!她在屋裡轉了兩圈,道:“我去瞧瞧幾位主子吧。”

還是親眼看看才能放心。

最要緊的是,李格格屋裡都是些沒經過事的宮女,格格年紀又小,萬一她自己和身邊的人都沒察覺,真有孩子了再讓這孩子有個好歹……

想想四阿哥那陰沉的臉,大嬤嬤大冬天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先去看了宋格格,問了起居飲食,安慰宋氏萬事都不要放在心上,太監已經挪出去了,自然有人好好照顧他,若是宋主子習慣他的侍候,等他好了還讓他進來。

宋格格道謝。從宋格格這裡出來,第二個就是李格格。

一見到李格格,大嬤嬤就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但隻看臉色形容,倒看不出她是不是有了好消息。若是從四阿哥在這裡歇過的日子算,就算有身孕了也還不到兩個月。

跟著問飲食,大嬤嬤先告罪,說最近嚴守門戶,所以進出不易,誤了各位主子的事。再問最近李格格吃的喝的可有什麼不如意的沒有?

李薇笑嗬嗬的道:“沒有,都挺好。其實最近宮宴多嘛,膳房的人好像都被叫走了,留下的幾個怎麼做都是那個味兒。”

這才是您不叫點心又吃得少的原因吧?

大嬤嬤出來後又去武格格那邊象征性的坐坐就走了。可回去的路上想了想,覺得還是慎重些好。就算不是,她慎重了也沒錯。若萬一是,那這一慎重可能就救了不少人的命。

之後,大嬤嬤就借著宋格格有身孕的事,派了個嬤嬤過去,交待她除了宋格格,李格格那邊也要再三留心。

那嬤嬤姓柳,人卻長的矮胖,年輕時得了個‘柳樹墩子’的外號。

大嬤嬤也是習慣的喊她:“墩子,我可把這兩位主子都交給你了。”

柳嬤嬤抿著嘴笑,點頭道:“我都答應你。隻是你也要給我交個底,這兩個裡,哪個才是這個?”她豎起個大拇指。

三個格格,卻隻讓她注意兩個,肯定是隻有一個才是要緊的。

大嬤嬤笑了,“你還用我提醒?快去吧。”都是人精子,誰蒙誰呢?

柳嬤嬤笑眯眯的去了,先到三位格格那裡都坐一坐,再跟幾個格格身邊重用的人都聊一聊,心裡多少有了數。

到了晚上,四阿哥回到書房,泡腳解乏時終於有時間問蘇培盛早上是什麼事了。

蘇培盛已經知道張德勝把人挪出去了,報給四阿哥也是毫無壓力。再有李格格用膳少的事也徐徐報了。

四阿哥閉目養神,下麵有小太監在替他捏腳。

聽完他道:“張德勝做的好,回頭你賞他。宋氏那邊讓大嬤嬤盯的緊些。”

蘇培盛答應著。

然後他睜開眼,也沒說李氏如何,讓小太監擦了腳,起來又換了衣服。蘇培盛趕緊讓人準備燈籠,再去李格格那裡報一聲。

四阿哥一言不發,直接去了李薇那裡。

她還沒睡,躺在炕上望著帳子頂,數著還有幾日四阿哥就不用再這麼忙了。正想著外麵突然有聲音,她披上皮袍子起來,喊玉瓶:“外麵怎麼了?”話音未落,棉簾子一掀,四阿哥進來了。

李薇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從炕上跳下來鞋也顧不上穿就要跪下,被四阿哥一把拉住按回炕上。

玉瓶和玉盞侍候著四阿哥脫了衣服,他也躺上來,合上床帳,留了盞燈,兩人就退下了。

在床上,四阿哥躺平後長舒一口氣,在被子裡抓住她的手拉到懷裡,閉著眼睛問:“這些日子沒過來瞧你,過的怎麼樣?”

李薇慢慢貼到他身邊,抱住四阿哥的胳膊說:“我都好,宋姐姐也好。大嬤嬤今天還送了個嬤嬤過來,爺累了,睡吧。”

四阿哥:“嗯。”伸手要摟她,卻一頓,讓她躺平,手在被子裡撫摸著她軟綿綿的肚子。

“這些日子你乖乖的,等開了府,爺給你挑個大院子,嗯?”四阿哥心裡一直盼著她有好消息,明明得的寵愛最多,一直沒孩子反而顯的奇怪。他聽了蘇培盛的話心裡就有種預感,再聽她說大嬤嬤也派了人過來,想必是真有好消息了。

過年時不好叫太醫。四阿哥想著等過了這段日子,第一件事就是請太醫過來看看。一邊想,一邊睡沉了。

李薇看著他睡著的臉,大著膽子湊上去在他嘴上親了一口。親完品品,心道:怎麼是糯米味兒的?

vip章節15第14章

很快,宮內慶祝新年的盛大宴會終·於結束了。從宮內到朝上,所有人幾乎都掉了二斤肉。

四阿哥還記著請太醫的事,這邊不必再進宮,那邊立刻就請來太醫,說是福晉這段時間辛苦了,請太醫瞧瞧。

太醫瞧過福晉,留下兩個保養的方子,說福晉確實辛勞過度,心血和元氣都有虧損,又因為年齡還小,長此以往下去恐怕有礙壽元,讓福晉儘量靜養一段時間最好。

福晉收了方子,送走太醫。福嬤嬤要拿方子去煎藥,福晉把方子給她,卻不打算吃。福嬤嬤被太醫的話嚇壞了,見她不當一回事的樣子,十分不解。

福晉也不跟她解釋就讓她下去了。她心裡明白,太醫的話有一半是真的,更多卻是四阿哥在警告她。她心道,這時不爭,那她什麼時候爭?難道要等到幾個格格都養大孩子,等到四阿哥封了貝勒再爭嗎?

趁著她們現在都沒站住腳,四阿哥還年輕,她才爭的出來。

太醫從正院離開,由張德勝先送到宋格格那裡。太醫號了脈,卻沒有開方。跟著到李格格處,號脈時,張德勝在外麵豎著耳朵,過一會兒他聽到太醫笑嗬嗬道:“格格身上挺好,神元氣足。不必吃藥。”

張德勝卻是心裡一沉,完了,沒有好消息。一會兒回書房怎麼跟四阿哥說呢?想起這個他就腿軟。

從武格格那裡離開後,張德勝帶著太醫去了書房。

四阿哥從太醫請來後就坐著等,茶喝了兩碗,終於把太醫等來了。

太醫一進去就先跪下磕頭,四阿哥叫起,讓座。太醫虛坐下,低頭報給四阿哥一堆壞消息。除了福晉心血虧損外,宋格格的胎心音有些弱,剩下兩個格格倒都是身體康健,就是沒好消息。

四阿哥當著外人的麵,臉色倒是不變,也看不出高不高興。等太醫說完,叫賞,然後讓蘇培盛送人走。

蘇培盛趁機顛兒了,張德勝恨不能把自己縮到牆根裡。

四阿哥背著手在書房來回踱步,轉到書架前,拿了本書翻看。張德勝使眼色讓外麵的小太監進來換茶,小太監弓著腰舉著茶托盤進來,剛把茶放到桌上,四阿哥終於忍不住氣的摔了手裡的書,他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不敢求饒,隻是打著哆嗦把頭緊緊貼著地麵。

“不知所謂!”四阿哥在罵書。

張德勝木著臉,心裡連喊各路菩薩十八天神佛救命啊!!

摔了書,四阿哥抬腿往外走。張德勝鬆了口氣,這是找那誰撒氣去了吧?臨走前先去把那小太監踢起來,使眼色讓他快滾出去。然後一溜煙的跑著攆四阿哥去了。

一路看著四阿哥腳下滾著風火輪般進了李格格的院子,門口的宮女太監插燭般跪下磕頭,四阿哥也沒叫起,張德勝也不多事,誰知道一會兒他們主子受了責罵,他們還有什麼好下場不成?

他沒跟進去,就站在門口——傻子才進去找死呢。

隔著一道棉簾子,他聽到李格格蹲福問安,然後沒聽見四阿哥叫起,他心道:這就來了!跟著,傳來的卻是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李格格再開口也不是他想像中的請罪或哭求,而是說:“爺,您嘗嘗這茶,這是福晉給的西洋茶呢。”

張德勝暗地裡給了自己一巴掌,讓你想看笑話,李格格要是連給四爺消火都不成,她也不可能進來一年多了還是獨寵。看外麵的人還跪著,他使了眼色讓這些人起來。隻要李格格不倒,他們也倒不了。

屋裡,李薇正說著:“……沒想到西洋那邊也有茶呢。”這會兒英國已經在印度種茶了?

話音沒落,四阿哥把隻碰了碰嘴的茶放下,“茶沒泡到時候,換一杯。”

“哦。”李薇趕緊把茶端下去,交待玉瓶好好再煮一壺來,竟讓四爺說出茶沒泡好,太丟人了!

玉瓶跟火上房一樣跑回去重新煮再送上來,李薇笑眯眯的再給四阿哥端上去。

可是,四阿哥這次隻是用手碰了下茶碗,就說:“水滾過了,燙手。”然後皺眉看著李薇,一臉‘你好蠢!’的樣子。

李薇這回真要臉紅了,今天這茶怎麼總出問題呢?

趕緊再端下去,交待這次茶要煮夠火候,端上來要七分燙剛好能入口。

茶爐前已經圍了四個人了,玉瓶、玉盞和趙全保,許照山看著水又滾了,玉瓶神情嚴肅的放茶葉,倒滾水,醒茶,過濾,再倒入茶碗,等蓋上碗蓋,四個人居然沒有一個敢端進去了。

許照山咽了口口水說:“要不……我去膳房借個煮這西洋茶煮的好的師傅來?”

趙全保和玉瓶換了個眼色,他們總覺得今天這事不在茶身上。

趙全保道:“先端進去試試。”等玉瓶端著茶走了,他對許照山說:“為保萬一,你現在趕緊去膳房,問問看哪個師傅對這西洋茶有辦法,看能不能請來,就是請不來,也借個他的徒弟來。”

玉盞拿了五兩銀子給他,許照山飛一般的去了。

屋裡,李薇第三回端茶也開始忐忑起來,這回她放下茶碗,輕輕坐在炕沿,先仔細打量了下四阿哥的臉色——實在看不出什麼,於是壯著膽子直接開口:“爺,是不是心裡不爽快?”

話音剛落,四阿哥惡狠狠的瞪過來,眼神的意思就是‘你還敢問?’。

李薇嚇的往後一仰,可想半天也沒找出她最近做了神馬錯事啊?難道是把大嬤嬤拉出來管事這件事?

既然知道是她惹著他了,她就鬆了口氣。先是慢慢蹭到他身邊,然後伸出手指頭勾住他的袖子口。

四阿哥手一抬,不讓她勾。她就再蹭得近些,上半身快靠到他身上了,摟住他的胳膊,胸口緊緊貼上去,蹭蹭。

“爺……”她軟綿綿叫。

四阿哥低頭慢條斯理的喝茶。

她趴到他肩膀上,抱著胳膊還不算,抓住他的手搖了搖,繼續叫:“爺……爺啊……我的爺……我錯了……”

“哪兒錯了?”四阿哥放下茶碗,心裡本來就不算大的那股鬱悶剛才遛她時就散的差不多了。隻是看到她這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邪火又要往上竄。

在他眼裡,她的處境已經是四麵楚歌,荊棘滿布,所以他替她打算、操心,樣樣都想好了。偏她自己不爭氣!宋氏才幾次就能懷上,她怎麼就這麼沒用!

李薇眨眨眼,剛要把在現代看到中的‘讓你生氣就是我的錯’給說出來,四阿哥卻伸手解開了她領口的盤扣。

嗯?!是不是跳的有些快?

她不明白之前他們有要做這個的氣氛嗎?有**嗎?她有勾引他嗎?他進來的時候也沒看出來‘好想做那個’啊。

四阿哥是在用這個瀉火嗎?

當她被放倒,四阿哥伸手探進她的旗袍底下,把她的褲子脫掉時,她才有‘果然是在發泄嗎’的感覺。

……好時髦哦。‘男人生氣女人用愛和溫柔來化解’這樣的高段位好像不是她拿手的啊。

但李薇也很配合的‘溫柔’起來,她很順從的順著他的手打開身體,在他衝進來時就算有些疼也沒有反抗,隻是腰稍稍一挺,被他抓個正著。

“四爺,我好喜歡……”你。

她無聲說出最後一個字,摟著他細細的碎吻,心裡早把他想像成了小白菜。不知道領宴時受了神馬委屈啊……比如老康偏心啊,德妃偏心啊,十四太受寵他沒人愛啊。腦補完頓時覺得心都疼碎了,抱著他的脖子使勁親。

四阿哥被她親的呼吸不穩,一會兒做出汗來,撕開她的衣服,自己的袍子也撕開甩到地上,把她整個人抱到膝蓋上,一邊動一邊恨的打她的屁股。

她被打的往上一竄一竄的,最後整個人差點立起來,抱著他的腦袋往懷裡使勁按,哼哼:“胤禛……胤禛……彆打……疼……”

四阿哥的頭使勁從她懷裡掙出來,兩個人一起倒下來,他騰出一隻手來捂住她的嘴,用力動了十幾下射出來,長出一口氣放鬆下來,把纏在兩人身上的衣服全剝下來扔到地上去,把她翻過去從背後一手捂住嘴,一手掰開腿再插|進去。

許照山拉著個好不容易借來的小太監跑回來,被趙全保攔住,直接把小太監打發回去,然後拉著許照山回到小茶房。

許照山經過的時候看到玉瓶和玉盞像門神一樣守在門口,馬上明白裡麵是怎麼回事了。他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腳下輕快的跟趙全保走了。

屋裡,四阿哥第二次也是匆匆就結束了。本來就是白天,他也沒打算來做這個。等他結束,李薇卻正到要緊的時候,兩條腿鎖的死緊不許他出去,“不要……彆走!嗯……”

四阿哥低頭堵住她的嘴,一手抓住她的胸,一手伸到下麵,一邊不停往前頂,一邊按住小豆豆用力的揉,一口氣把她送上天。

等李薇撒開手大喘氣時,他拉過被子蓋住她,翻身披上袍子叫人端熱水。

直到兩人用過膳,四阿哥回書房後,一場生的奇怪,結束的更奇怪的氣就這麼過去了。書房裡,書桌上是鋪滿一張桌子的貝勒府的堪輿圖。這裡原來是前朝太監的官房,占地多,各處房舍都是高簷、高梁。

他初封大概也隻是貝勒,這樣的府邸他住是違製,所以內務府最近正在加緊改建。從拿到圖紙後,他就一直在這張圖上設想他的府邸會是什麼樣。小到一棵樹,大到一個院子。隻是現在還不能出宮,等天氣暖和了,他一定要常去看看,免得內務府的人敷衍塞責,馬虎行事。

整個府邸是南北結構,前麵肯定是他的書房和前院,他還打算把旁邊都留給他的阿哥們。想起福晉,他就決定以後有了阿哥全都要在三歲後挪到前院來。

後麵的第一個大院肯定是留給福晉的。

而李氏的住處,他原定是放在與書房隔著一道牆的一個院子裡,可那院子旁邊就挨著一個池子。從李氏的八字看,她不宜與水太近,可附近也沒有更合適的地方了。

等太醫的時候,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給李氏再換個院子,這會兒,他卻在紙上記下要把那池子給填起來,改到花園正中央去,正好可以挖的大些,養些魚和藕,夏日也是個乘涼的去處。

填了池子的地方就移一棵樹,枝繁葉茂,也旺一旺她的子女緣。

前段日子的忙碌讓四阿哥打算今天好好的輕鬆一下,他沒有讀書,也沒寫折子,而是把時間全花在了那張堪輿圖上。

由李氏想到孩子,跟著就想到正懷著孩子的宋氏。

四阿哥端起茶碗,宋氏的性子不成,等孩子生下來,不管是格格還是阿哥,都抱到福晉那裡去養。福晉的性子雖然強硬讓他不喜,但他的格格和阿哥性格強硬些才好。若福晉養得好,過上兩年也可以讓她有孩子了。

若是養的不好……

四阿哥沉吟起來。他歎了口氣,武氏如何還看不出來,那三個,福晉太剛硬,宋氏太沒脾氣,李氏太蠢,要是她們三個能互相和和就好了。

福晉跟宋氏學學,李氏跟福晉學學。他就什麼心事都沒有了。

暢想了一會兒,四阿哥無奈的放下已經涼的茶碗。算了,多想無益。何況要是李氏真有福晉一半性子,這後院就更熱鬨了。

想來想去,竟然發現李氏現在的樣子是剛剛好。這讓四阿哥的感覺更複雜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蘇培盛進來小聲問他一會兒在哪裡歇?

四阿哥站起來道:“去你李主子那裡。”

李薇這裡,剛剛趁著膳房做燒灶做飯,要了熱水洗了個戰鬥澡。這會兒正坐在香爐旁邊,讓玉瓶給她擦頭發呢。

一看她這自在的樣子,四阿哥最後一絲不甘也飛了。她自己不難過,不著急,就這樣也挺好的。

坐下用完膳,兩人坐在炕上,四阿哥把五、六月份就要搬出宮的事跟她說了,還說了以後的府邸是什麼樣。

“給你留了個大院子,跟爺的書房就隔著一道牆,到時開個角門,出來進去都方便。爺去看你也方便。”他揉著她的手溫和的說。

“院子裡還要移棵樹進來。你喜歡什麼樹?”四阿哥難得想找人分享一下有新府邸的興奮與快活,於是很有心情的問李薇的意見。

中二期來的很晚的李薇道:“櫻花樹?”

四阿哥:“……”是想以後自己摘櫻桃?認真的四阿哥真的開始思考去哪裡移栽一棵夠年頭的櫻桃樹,還有,栽的活嗎?

李薇一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又犯蠢了,趕緊改口:“其實桃樹也很好。”這個樹種貌似普通的多。

四阿哥明白了,反正是能結果子的樹。那就移一棵石榴樹好了。

“那你的院子裡再栽一架葡萄,日後你想吃了,在自己院子裡就能摘來吃。”他摸摸她軟綿綿的下巴,哦,成雙層的了。

李薇聽到院子裡還有一株葡萄時眼睛都亮了!搬出宮去真是好啊,宮裡就不能在院子裡栽葡萄。本著好奇和禮尚往來,再加上此刻的四阿哥看起來好好說話的樣子,她壯著膽子問:“爺,您的院子會是什麼樣的啊?”

她大概這輩子都看不到四阿哥的書房會是什麼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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