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道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沒有名師指點,根本摸門不著。甘、徐二人沙盤演陣,經過早期試探、中期較力,到現在已經是各以看家絕技相爭,比的是極高深的陣法。我得過池早指導,也不過似懂非懂。這種陣法,外表十分枯燥乏味,這孩子怎麼會看得入迷?我心中奇怪,提起內力,氣化兩絲,分彆逼入甘、徐二人耳中,道:"甘兄,今日你與元直演陣,乃是一大盛事,阿西他觀陣失職,情有可原。可否網開一麵,饒他一命?"甘寧和徐庶都是一怔,一起抬頭,這才看到周遭事情。甘寧問了兩聲,明白了事情,正要說話,徐庶已笑道:"甘兄手下,人才濟濟,一個孩子也如此了得,徐某真是佩服。"甘寧布下天都火輪陣,見徐庶一直猶豫,自覺勝券在握,心情甚好,徐庶這麼一讚,更是高興,道:"既是飛帥講情,好了,帶他過來吧。"丁奉忙道:"阿西,還不謝過首領。"阿西磕頭道:"小人謝首領不殺之恩。"我道:"小兄弟,來,到我這廂來。"阿西微一遲疑,徐盛罵道:"飛帥讓你過來,你小子擱頓什麼?"心想:"飛帥救你命呢,還這麼笨。"阿西應道:"是。"站起身,邁步走到我身後。我見他腳步雖然沉穩堅實,但顯是久在船上打熬鍛煉出來,卻沒有身負上乘武學的跡象,心想:"這孩子沒練過武功?"忽聽甘寧一聲長笑,道:"徐兄,這一陣,我又輸了。"我回頭一看,隻見沙盤中黑子東一粒,西一顆,毫無章法,心中疑惑,問阿西:"阿西兄弟,你可看出徐先生如何破的陣嗎?"我本來是誠心請教,因為確實沒看懂為什麼徐庶這麼一會兒怎麼就下了決心,隨手把對方這麼一個惡陣給破解於無形。阿西卻以為我是考較他,忙道:"依小人看,徐先生布的是急風隨雲陣,以三十七隊人馬組成勾連曲直等九軍,各軍似連非連,似斷非斷,如急風隨雲之形,不論首領如何運陣變化,始終緊緊纏住首領,令首領中央伏兵難以發揮作用。"他站在我身後,說話聲音又是極低,甘寧卻似聽得清清楚楚,他目光電射般忽然盯住阿西:"你說說,我陣中伏兵為何不能發揮作用?"阿西嚇得一低頭,臉色頓白。我道:"甘兄,你積威之下,他怎麼敢講,還是我來問吧。"轉頭過來,道:"阿西兄弟,這一點我也沒想通,你仔細跟我說說。"我說話中的柔和內力起了作用,阿西慢慢抬起頭,低聲道:"首領陣中,中央明為八隊伏兵,實則暗藏十二都天火靈官,若徐先生直取陣心,首領火器發出,內外夾擊,便可大獲全勝。今徐先生先驅外圍,敵我混雜,首領火攻之策便不靈了。"徐庶上下打量阿西,見他眉清目秀,看年紀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不禁大奇:"此人麵藏錦繡,大是不凡,單以對都天火輪陣的了解,也不過略遜我一籌而已,怎的如此年輕?"一瞥甘寧,見他嘴角含笑,似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