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哪來的恨?(1 / 1)

遊小浮看起來很辛苦。她似乎極力地忍耐著不想咳,又實在忍不住,可哪怕咳了又抿緊唇,不敢張口。那麼的小心翼翼。那麼的脆弱……淩修宴儼然忘了自己曾經一腳當胸踹,差點就直接把她踹死了。他就看她現在這樣,鐵漢子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你這是什麼病?”他直接問,然後憑著剛剛聽到的聲音,找到放藥的櫃子,拿出藥瓶來,“再吃一顆?”遊小浮搖搖頭,忍下咳嗽後,說:“一次隻能吃一粒,吃多了,我也承受不住。”“**子。”淩修宴直口,說完他自己都頓了下,之後兩人間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靜默中。隻有偶爾遊小浮忍不住的悶咳聲。她微微低著頭,模樣恭順中,又帶著說不明的犟氣,亦如那日在柴房裡,她被折斷四肢,跟死狗般趴在讓他救她那時,跟現在好像不一樣,又好像都一樣。“我曾許諾你一個心願。”他突然道。遊小浮抬起頭來,眼眸難掩微光地看著他。他如果能帶有一絲真心地想帶她走,不是帶去給沈芊芊,是帶她離開這裡……哪怕就一點。他卻轉而道:“太子書房,最左邊那個書架倒數第三排,那裡應該有個機關,裡頭藏著幾封密信。”遊小浮目光變得茫然。淩修宴發現了,卻還是堅持說:“隻要你能將那幾封密信偷出來給我,你什麼要求,我都能答應。”遊小浮:“……”偷太子書房裡的密信?太子書房不知道明裡暗裡多少人守著看著,她怎麼偷?她真去做了,她又能有幾條命在?她到底怎麼得罪這淩大將軍的,什麼仇什麼怨啊,他要一次次地把自己逼上絕路?她人都傻了。淩大梁軍的心,比他身上的肌肉還硬。淩修宴在戰場上殺敵無數,保家衛國,他本不該這麼對待一個弱小的女子,哪怕他一度覺得這個丫鬟懷有心機,不是個好的。但他還是做了,不止一次地傷害她,脅迫她。但他並不後悔,他甚至不屑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好人。他此時唯一的軟,就是:“不用急,先養身體。”遊小浮:“……”我可真是謝謝你了!她慢慢地呼出一口氣,有一瞬間,她都快裝不下去了,她垂著眸,克製著,聲音低低地說:“那便,恕奴婢身體不適,這就好好休息,大將軍自便吧。”說完,她自己挪動著躺了下去,麵朝外邊,拉起被子遮住這裡半張臉,臉在往被子裡一埋,眼睛一閉,就當自己睡著了,誰也不理。淩修宴不能在這久留,遊小浮察覺到他下了床,在床邊站了會,之後就離開了。她慢慢地從被子裡探出臉來,屋子裡,除了角落裡的驚紅,確實沒旁人了。 遊小浮靜了靜,然後就咳了起來,她不再隱忍,咳得用力,咳得像要把肺給咳出來一樣。忽的一吐,吐出了口血。血不小心沾到了枕頭,她想著明天還得麻煩驚紅和其他宮女給他收拾,她就著急地拿帕子擦,結果越擦越臟。她受不了,趴在枕頭上,無聲地抽泣。她隻是不明白,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無端端地被這些人忌恨,無端端地牽扯在這個漩渦裡。他們到底恨她什麼,要這麼對她!——遊小浮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夢裡的自己一直在哭一直在哭,爸爸過來問她怎麼了,她說不出來,就隻會哭,爸爸笑她是小哭貓,捏捏她的臉頰,說她再這麼哭,爸爸就要走咯。然後她一轉頭,爸爸就真的不見了,她著急地找爸爸,就跑啊跑啊,不知不覺地跑到一處林子裡。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了,她很茫然地站在那,仰頭看著周圍這些高聳入雲的大樹,看不到頂,看不到路。她好像被困在這裡了。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她,聲音飄忽,似遠似近,很熟悉,但她莫名的就是想不起是誰的聲音。那人喊得很急切,她跟著模模糊糊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眼前有個人影,就在一棵樹下。她好像是認識的,可她就是叫不出名字來。忽的,那人眼耳口鼻都流出血來,她心慌起來,連忙朝那人衝過去。隻要快一點,她就能拉住那個人。快了,馬上就能跑到那人麵前了……可她醒了過來。遊小浮睜著眼睛,心頭那種很慌的感覺仍沒有褪去,旁邊汪禦醫在和太子說什麼,她都沒有聽,腦子有些渾噩。她微微轉動眼球,看向了窗外——她到現在都有,有人在喊她的幻聽。看窗外的天色,這天才剛蒙蒙亮,汪禦醫估計是大半夜就被找來給她看病。遊小浮將視線轉到汪禦醫身上,虛虛地說:“抱歉,一直讓您為我受累。”汪禦醫驚到,忙說;“姑娘千萬彆這般說。”遊小浮搖搖頭,然後撐著想坐起來:“是真的要您受累,我、我現在實在心悶得很,喘不、上來氣,我能不能出去吹吹風?”汪禦醫自然是不同意的,她現在的情況自然是臥床靜養。可有時候病人的意願也很重要,如果病人一直落落寡歡,再怎麼修養都沒有效果。且看遊小浮捂著胸口,真的呼吸不暢很難受的樣子,汪禦醫就準許讓人扶著遊小浮到屋外待會。太子蹙眉:“可以嗎?”汪禦醫道:“回殿下,外頭氣流流通,確實可能緩解她的胸悶之症。”太子便沒再說什麼,隻是親自過來扶起了遊小浮。雖然他的動作沒有驚紅他們那麼熟練,可他是習武的,力量體格可比宮女強得多,倒是能穩穩地支撐著遊小浮站著。但他看她走路實在辛苦,又慢,乾脆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遊小浮:“!!!”清晨,外頭的空氣都透著清涼,但吸一口,確實讓遊小浮覺得好受了些。褚時燁讓她坐在外頭的那張藤椅上,厚厚的披風將她團團包裹起來。給她綁帶子的時候,他看似隨口一問:“昨夜,淩修宴來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