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厄休拉回到家裡表情異常,兩眼閃閃發光,家裡人見了很不舒服。她父親是晚飯時回來的,上完夜課,還跑了遠路,又累又煩。古德倫在看書,母親在默默地坐著。突然,厄休拉對大家快活地說:“明天,魯珀特和我要結婚了。”她父親費勁兒地轉過身來。“你說什麼?”他問。“明天結婚!”古德倫又說了一遍。“真的?”母親問道。可厄休拉隻是快活地笑著,並不搭腔。“明天結婚!”他父親厲聲叫著。“你在說什麼呢!”“是呀,”厄休拉說。“為什麼不呢?”她這話總是把父親逼瘋。“一切順利,我們要去登記了。”聽了厄休拉輕率又含糊其詞的話,家裡人沉默了。“真的呀,厄休拉?”古德倫問。“我們可不可以知道,為什麼一直都秘而不宣?”母親提的問題好極了。“可是沒有秘密,”厄休拉說。“你們知道的。”“誰知道?”父親這會兒叫起來了。“誰知道?你說的‘你們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又蠢得火上了,厄休拉馬上反駁他。“你們當然知道,”她冷冷地說。“你們知道我們要結婚了。”又是可怕的沉默。“我們知道你們要結婚,是嗎?知道!誰能知道你的什麼事啊?你這個變化多端的狐狸。”“爸爸!”古德倫大聲抗議,臉漲得通紅。接著,像是要提醒姐姐聽話,她又淡淡地輕聲說:“這個決定是不是也太突然了,厄休拉?”“不,不是的,”厄休拉還是高興得發瘋。“好幾個星期了,他一直在等我同意,他連證書都開了。隻是我,是我自己還沒想好,現在我想好了。這還有什麼不合意的?”“當然沒有,”古德倫還是冷冷責備的語氣。“你有完全的自由做你願做的事。”“‘你自己想好了’——你自己,問題就在這兒,不是嗎?‘是我自己沒想好’”,他父親學著她的話,一副攻擊的架勢。“你,還有你自己,是個什麼重要人物,不是嗎?”她挺直身子,把脖子縮進去,眼裡閃著危險的黃光。“我屬於我自己,”她說著,感到受了傷害和屈辱。“我知道,我不屬於其他任何人。你隻想稱霸,從不在乎我是否幸福。”他看著她,向前傾著身子,臉繃得像要冒火。“厄休拉,你說什麼哪,還不住口。”她母親叫道。厄休拉猛地轉過身,眼睛裡冒著火。“不,我不能,”她大聲說。“我不能一言不發地讓人耍橫。我哪天結婚有什麼關係,有什麼關係!這隻是我的事,對任何人都沒影響。”父親緊緊地縮在一起,就像一隻要撲出去的貓。“沒影響?”他叫著,接近了她。她退到一邊。
遷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