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9章 狐狸尾巴藏不住了(1 / 1)

沈青雲之前設想過無數個理由,猜測為什麼薛正義會被殺,但是當程明遠說出來的那一瞬間,他還是覺得倍感驚訝。

因為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離譜了。

“就因為他看見了程天,你就派人殺了他?”

沈青雲無比荒謬的看向程明遠說道。

“那時候小天應該在監獄裡服刑的。”

程明遠坦然說道:“如果薛正義走漏消息,那他就完了,我彆無選擇。”

“誰動的手?”

沈青雲追問道。

這種事情,程明遠不可能自己親自動手,肯定是心腹出麵處理的。

“我的手下,李梅也是他乾掉的。”

程明遠平靜的說道。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了。

反正是難逃一死,索性就說出來。

看到這一幕,沈青雲倒是心中暗暗點頭。

他相信程明遠的話,因為這家夥身上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這個案子對他來說,隻不過是眾多罪責當中的一個,程明遠應該不會說假話。

其實很有意思,有很多罪犯明知道自己必死,卻往往在生命的最後這段時間裡,選擇把自己所有的罪行全都和盤托出,這種看似違背生存本能的行為,實則交織著人性、法律、道德與情感的複雜博弈,背後藏著多重深層原因。

法律威懾是重要的外在驅動力,雖然死刑意味著生命的終結,但如實供述全部罪行可能帶來一定的量刑從寬機會。

在司法實踐中,坦白、自首、立功等情節會被納入量刑考量,即便無法免除死刑,也可能讓執行方式從立即執行改為緩期執行,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另外,完整的罪行供述有助於司法機關全麵準確地查明案件事實,避免因證據不足或遺漏罪行導致案件反複調查,減少司法資源的浪費。

這種法律框架下的潛在利益,促使罪犯在權衡利弊後選擇坦白。

而從心理層麵看,部分罪犯存在強烈的道德負罪感。

當生命即將走到儘頭,他們的內心會被犯罪過程中的種種細節反複折磨,良知逐漸蘇醒。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那些被傷害的無辜者的麵容、受害者家屬的痛苦、社會的譴責,如同沉重的枷鎖,讓他們在精神上飽受煎熬。

為了尋求心靈的解脫,減輕道德壓力,他們選擇將全部罪行交待出來,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完成自我救贖,獲得內心的平靜。

沈青雲曾經抓過一個連環殺人犯,那家夥在被抓住之後,果斷交代了自己全部犯罪事實,詳細講述每一起作案過程,他對警方坦言:“隻有把這些都說出來,我才能擺脫日夜糾纏的噩夢。”

這些人,他們的行為既不是一時衝動,也不是毫無意義的掙紮。

無論是出於對法律的敬畏、內心的救贖,還是對家人的牽掛,這種交待全部罪行的選擇,都反映出人性在極端環境下的複雜與掙紮。

程明遠很顯然就是這樣的人,他所謂的交代問題,說白了隻不過是在試探警方的態度罷了。

死中求活,僅此而已。

“你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沈青雲淡淡地看了一眼程明遠,平靜的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是法官,決定不了你的判決結果,但如果你交待的問題足夠多,我可以跟紀委的同誌建議一下,給你提供一些便利。”

禮尚往來,利益交換。

如果程明遠願意配合警方和省紀委的調查,沈青雲不介意給他提供一些方便,比如安排他跟程天父子倆見個麵,畢竟兩個人都是必死之人,死之前見個麵也算了卻了他們的心願。

聽到沈青雲的話,程明遠久久不語。

他又不是白癡,當然明白這位沈副廳長的意思,人家明擺著是在跟自己談條件。

“你慢慢考慮吧。”

沈青雲也懶得跟他廢話,站起身準備離開。

旁邊的唐國慶等人並沒有阻止的意思,這種審問方式他們紀委也是經常使用的,畢竟犯罪嫌疑人往往心理還存著僥幸的心理,這種事情很正常。

說白了。

某些罪犯彆看在外麵的時候囂張跋扈,可是一旦被抓了之後,就經常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好死不如賴活著,沒有幾個人能把生死置之度外。

進了看守所之後,他們的夢想往往就會變成多活幾天。

“你想知道什麼?”

就在沈青雲的腳即將踏出審訊室的那一瞬間,程明遠的聲音響了起來。

很顯然。

在這個心理博弈當中,他輸了。

“周川是怎麼回事?”

沈青雲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了一眼程明遠,淡淡地問道:“你彆告訴我,他真的是死於意外,你我都清楚,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的那麼巧。”

從始至終,沈青雲都不相信周川是意外死亡,畢竟說起了,自己帶著督導組剛剛抵達雲山市,周川那家夥就跟人打架被抓了起來,然後就在審問過程當中自殘,甚至最後意外死亡,這一係列的事情,簡直太巧合了。

沈青雲的字典裡,沒有所謂運氣和巧合的說法,他相信周川的死亡一定是有問題的。

“那家夥是個聰明人。”

程明遠苦笑道:“最開始他是打算躲進看守所裡麵不出來,這樣你們也好,我也好,就拿他沒辦法了。”

“什麼玩意?”

沈青雲頓時愣住了,驚訝的看著程明遠,完全沒想到這個周川竟然還有這樣的算計。

不過仔細想想的話,這倒是也很可能,畢竟說起來,他的表現確實有點詭異。

“周川那家夥是個聰明人。”

程明遠平靜的說道:“他怕死,認為隻要進了看守所,我就拿他沒辦法了。”

“所以,你派人滅了他的口?”

沈青雲的目光盯著程明遠,一字一句的說道。

“是。”

程明遠的表情很平靜,緩緩說道:“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當年我殺了薛正義的人,他必須得死。”

“你這家夥還真是……”

沈青雲滿臉無語的看著程明遠,卻不得不承認,他這麼做沒什麼問題。

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很可能他就已經蒙混過關了。

隻不過很可惜,遇到自己算他運氣不好,狐狸尾巴根本藏不住。

“誰負責執行的這件事?”

一旁的唐國慶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很關鍵。

程明遠不可能自己親自動手,那這個事情的執行者,就十分關鍵了。

“秦勇。”

聽到這幾句話,程明遠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他收了我的錢,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他在替我辦事。”

沈青雲微微點頭,這倒是跟自己之前的猜測沒什麼區彆。

畢竟說起來,秦勇確實是嫌疑最大的人。

“那馬帥呢?”

沈青雲想了想,又對程明遠問道:“你跟他的關係怎麼樣?”

“他……”

程明遠猶豫了一下,最後說道:“他算是我的合作者,在公安局那邊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幫忙處理的。”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有一說一就是了。

“嗬嗬,你這關係網倒是不少。”

沈青雲看著程明遠,緩緩說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程明遠,你在雲山市的保護傘是誰,能說麼?”

聽到這個問題,程明遠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他很清楚,沈青雲既然問這個問題,那就意味著,很有可能他已經掌握了一些彆的證據。

或者說。

人家這次根本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自己背後的人。

深吸了一口氣,程明遠看向沈青雲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什麼不重要。”

沈青雲搖搖頭:“重要的是,你能跟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