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秋:“......”
不是,嚇人啊!
合著她剛才的心理活動全是白做了?
人家老奶奶一直知道她藏這?
“我剛在屋裡織布時,就聽到草垛子有動靜,奶奶我這個人啊,耳朵靈得很。”
老奶奶眯起的眼睛,眼角紋都是柔和的弧度。
吳秋秋感到一絲慚愧。
她剛剛確實是誤會了老奶奶。
老奶奶沒有想過要出賣她。
“老人家,你家裡有茅廁嗎?”
正當這時,方才那隊人又回來了。
老奶奶和吳秋秋臉色同時一變,老奶奶當即蓋好了草垛子,轉身看著他們。
“有,有的......”
“您剛剛在做什麼?”
為首的人看到老奶奶的動作,眼神忽然變得狐疑起來:“您是在和誰對話嗎?”
“沒有啊,老身是想取些草垛子去生火做飯呢。”
老奶奶鎮定講道。
看臉色倒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哦?
“那正好,我們來幫您吧。”
為首那人眼神閃了閃,乾脆笑嗬嗬地跳下馬,並且招呼其他人也下馬來幫老奶奶。
“哦,不用,不用,你們不是要去茅廁嗎?就在那邊,你們去吧。”
老奶奶趕緊說道。
語氣明顯有些著急了。
她越著急,露出的破綻也就更多。
這群人不是傻子,果然看出了有問題。
“不行,還是讓我們來幫幫您吧。”
他們走向了草垛。
老奶奶急忙要去攔,卻被一把推開倒在地上。
“走,看看草垛裡到底有什麼。”
眾人分分鐘就逼近了那枯黃色的草垛。
“彆,不要,彆過去......”
老奶奶伏在地上,神態明顯變得慌亂了起來。
可是沒有人聽她的。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拿著長刀捅進草垛子裡。
鋒利的刀刃閃爍著寒光,每一下都讓老奶奶心驚膽戰。
可是幾下過後,並沒有慘叫聲響起。
老奶奶慢慢收起慌亂,心中隱隱鬆了口氣。
“沒人?”為首的駱家族人皺了皺眉,喃喃自語:“這不應該啊。”
方才見那老太婆表情這麼怪異,肯定不對的。
咋可能沒人呢?
“你瞧,我就說了沒什麼的嘛。”
老奶奶慢吞吞地站起來說道。
駱家族人乾脆一把砍了草垛,散了一地。
結果發現裡麵當真沒有人。
看來當真是誤會了。
老太太也跟著探頭探腦地看,確認吳秋秋沒有在裡麵,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你們把我草垛子弄散了,幫我抬去柴房啊,我還得燒火做飯呢。”
不管吳秋秋此刻在哪裡去了,老奶奶隻想儘可能地給吳秋秋拖延一點時間。
幾個駱家族人對視一眼,在外不能敗壞駱家名聲,這可是駱家一直要求的。
所以他們雖然不耐煩,但是也沒辦法隻能幫老奶奶將草垛子抬進柴房裡。
正打算走的時候,領頭的突然站住了,盯著先前擺放草垛子的地方:“這是什麼?”
他蹲下去,撿起那褐色的東西,用手指撚了撚。
“是野菜餅子。”另一人說道。
老奶奶聽聞,神色立即變了。
“是老身吃的,牙口不好掉了些,幾位爺來喝杯茶潤潤喉嚨。”
她急忙道。
“閃開。”
駱家族人推開老奶奶,已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肯定沒走遠,追。”
幾人趕緊騎馬追出去,繞著這戶農家轉著尋找。
吳秋秋聽聞四周越來越雜亂的馬蹄聲,咬緊了牙關。
這一次完全就是陰差陽錯。
分明有機會逃脫,偏偏老奶奶非要抓著她求救。
分明那些人都走了,卻又折返回來。
即便折返回來,若是老奶奶沒有來說話,也就不會被發現異常。
她已經逃出了農家小院,偏偏又被看到野菜餅子的碎屑從而發現了她的蹤跡。
吳秋秋就覺得,冥冥之中好像是天意一樣,讓她逃不出去。
有隻手一直在推動著這一切。
所以在各種陰差陽錯之下,她還是被發現了。
難道說,她真的就逃不出去嗎?
這一切都是注定的,改變不了的嗎?
吳秋秋氣喘籲籲的,已經快要跑不動。
雙腿如何跑得過四條腿,何況是那麼多四條腿。
駱純然又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體力也不如這些男人。
馬蹄聲幾乎就在身後響起。
“攔住她,把她帶回去領賞。”
眾人語氣裡都是興奮。
不遠處有兩小孩正在玩陀螺。
突然,那陀螺被小孩抽飛了過來,正正好好打在吳秋秋的小腿上。
吳秋秋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一般,直接摔在了地上。
果然逃不過嗎?
吳秋秋跑得肺都要炸開了,盯著青色的天空。
不管做什麼努力,最後還是會回到原點
她被他們綁上了四肢,丟在馬背上,帶回了駱家。
城中已經傳出河伯新娘出逃的消息,正在人心惶惶。
人們都擔心,新娘出逃,河伯他老人家會不會發怒,從而懲罰大家?
心中甚至有些怨起了那不顧大局不識大體的河伯新娘。
怎麼能這麼自私,棄那麼多人於不顧呢?
正在這個時候,就聽到說河伯新娘又被抓回去了。
所有人這個時候都鬆了口氣。
還好,儀式可以正常舉行下去了。
河伯不會發怒了。
那不懂事的河伯新娘,真是差點害了大家。
唯有老奶奶坐在門檻上,聽著各種似是而非的消息,狠狠地呸了一下。
“怪我,怪我害了那丫頭。”
如果當時她沒有抓住小丫頭,如果她沒有非要小丫頭送她回來,如果她沒有給那野菜餅子,如果她沒有撥開草垛子
小丫頭原本有那麼多機會逃走的。
皆因為她,最後被抓住了。
老奶奶用衣襟擦了擦眼淚。
心裡是又悔又急。
而吳秋秋已經被強壓著洗乾淨,重新綁好並且換上了嫁衣,開始梳妝。
得知吳秋秋被抓回來的那一刻,駱雪然覺得天都塌了。
為什麼啊?
她們都成功了一大半,結果兜兜轉轉吳秋秋還是被抓了回來。
說實話,那一刻駱雪然是有些怨吳秋秋的。
就差一點點。
而現在,吳秋秋又必須被送去出嫁,輪回的齒輪又一次開始轉動
吳秋秋也又一次被縫上銅錢,撕爛嘴巴,釘在柏木棺材裡,沉入河底。
不同的是,這一次百姓對她多是罵聲。
罵她不識好歹,罵她不顧大局,罵她差點害了全城的人。
是千古罪人,要遺臭萬年。
吳秋秋在棺材裡聽著這些話,無法回應,隻覺得像吵鬨的蚊子一樣。
被當成工具獻祭,還要落得個遺臭萬年的名頭。
瞧,她就不能反抗。
吳秋秋沉在水中,嫁衣又一次糾纏在一起。
駱純然和她共同存在。
“為什麼?明明有機會逃掉的。若是我們改變了這一切,不就改變了你的命運麼?”
吳秋秋夢囈一般開口詢問。
“你當真以為能改變這一切嗎?吳秋秋,今天你還沒有發現嗎?命運是改變不了的,你試圖改變,可所有人都好像在和你做對。”
“不,是老天在和你做對,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能改變?”
駱純然幽怨的聲音在良久之後才響起。
帶著濃鬱的諷刺和自嘲。
“是老天在和我做對,還是你自己就壓根沒有想過還有另一條路可走?你對一切習以為常,你甘願困在這輪回裡,一遍一遍重複來時的路,又一遍遍的殺死他們,現在,將我也困在這裡,重複你的路,有意思麼,駱純然?”
吳秋秋語氣夾雜著憤怒。
駱純然又沉默了很久,才輕笑一般說道:“所以呢?你認為改變掉我的命運,讓這一切發生不了,就能磨滅那些實實在在落在我身上的傷害了是嗎?”
“吳秋秋,你且試試,在這吃人的地方,你能不能改變這一切。”
“就算你真的逃脫了,等待你的,也是巨大的絕望。”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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