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秋靜靜躺在大牢裡。
她在外麵已經被打了一頓。
進來後又挨了十個板子。
身上都是傷。
但是相比做河伯新娘,又好得太多。
所以吳秋秋一點都不後悔。
隻有躲在官府大牢,駱家的手才伸不進來。
這也是她一早就想好的法子。
駱家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她在官府大牢。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駱家此時急得團團轉。
這一把,已經無限接近於成功了。
吳秋秋從小小的天窗看著漆黑的夜空,泛著一片青色。
自打來了這裡,吳秋秋還是第一次這麼寧靜地看著這裡的夜空。
她算是逃出來了吧?
也不知道駱雪然那邊怎麼樣。
此時的駱雪然也躺在屋子裡。
得知吳秋秋沒有被找到,她懸起的心,慢慢放回了肚子裡。
成功了。
她們真的做到了。
就連手上那些醜陋的膿包,此刻看上去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如今已經快到子時,眼看著今天就要結束了。
駱雪然心中被愉悅充斥。
就在這時,外頭好像來人了。
這都深夜了還有人???
她的房間外都是駱家人守著。
“雪然。”
推門進來的是駱家家主。
駱雪然一臉警惕地坐起來,剛才還挨了一巴掌,現在又這麼親昵,這老逼登肯定沒安好心。
“有事嗎?”
看駱家家主這臉色,就知道肯定還沒有把吳秋秋抓到。
駱雪然不禁略有些得意
不過已經成長了不少的駱雪然,還是沒有把心裡的情緒體現在臉上,仍舊裝作一臉驚恐且無辜的表情。
這可是她以前的拿手好戲。
輕鬆拿捏。
“來看看你。”
駱家家主走近,語氣有些輕柔。
駱雪然眉頭一皺,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發明顯了。
“你和爹說實話,你真的不知道純然跑到哪兒去了?”
駱家家主走到駱雪然床邊坐下。
駱雪然搖頭:“不知道,真的。”
這一點駱雪然是真的沒撒謊。
她要是知道了反而不安全。
本以為駱家家主會繼續逼問,但是駱雪然等了半天他也沒問。
反而說道:“剛剛氣急之下打了你,消腫了吧現在?”
紅腫的地方此刻已經恢複了原樣。
駱雪然抿著唇沒回答,駱家家主也不介意,繼續道:“能告訴爹,你為什麼會和純然聯手做這件事嗎?你們以前關係不是不好嗎?”
駱雪然還是不回答。
駱家家主眼睛稍微眯起。
又過了一陣,他繼續說:“你可知你們的做法,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什麼樣的後果我不管,總之不可能讓她去當河伯新娘。”
駱雪然道。
“是的,現如今確實已經沒有辦法讓她當河伯新娘了。”駱家家主歎了口氣。
駱雪然卻心頭一喜,難道他們已經放棄了嗎
隻是她剛喜上眉梢,就聽到駱家家主道:“你幫她逃走了,實則是害了自己啊......”
駱雪然剛剛爬上幾分喜悅的臉,頓時變得煞白。
她聽出了駱家家主的潛台詞。
駱家家主看到女兒霎那間毫無血色的麵容,表情有些許的動容,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他輕輕撫著駱雪然的頭發,全然無視駱雪然僵硬的身體。
“河伯娶親的儀式,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在剛剛,你知道宗祠長老說了什麼嗎?”
駱雪然僵硬地動了動唇角:“什麼?”
駱家家主下巴微微抬起,像是在回想什麼。
就在先前,他因為找不到吳秋秋而氣急敗壞之際,宗祠長老提出了另外一個可能性。
“家主,您可是不止一個女兒啊......”
駱雪然渾身顫抖:“你,你答應了嗎?”
駱家家主歎了口氣:“孩子,我身在這個位置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駱家,我沒有辦法呢。”
言下之意,他已經同意了這個提議。
駱雪然好似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這是一個當父親的能說出來的話嗎?
他們竟然想用她,代替駱純然,成為新的河伯新娘。
“你還有機會,你告訴爹,純然在哪裡,把她找回來,你就沒事了。”
駱家家主的話在耳邊,猶如鬼魅一般響起。
竟然比一隻隻女鬼的低語還要恐怖。
這一刻,駱雪然忽然才明白,什麼叫人心。
這才是最最恐怖的地方。
要她出賣吳秋秋,換取自己的生存。
她現在並不知道吳秋秋的下落,可是,駱雪然真正驚恐的是,若是她知道,她會為了自己活下去出賣吳秋秋嗎?
她對自己卻也都沒有信心。
人心怎麼能壞到如此地步?
她忽然覺得,造成駱家女自相殘殺的輪回,從來都不是執筆人。
而是這個整個駱家,以及這個時代
為了生存,女性不得不自相殘殺。
可怕的不是鬼,是吃人的時代。
“我,不知道。”
她眼底的驚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落在駱家家主的眼中。
也有不忍和心疼。
但是這種情緒很快就消失了。
“既然你不願意說,便沒有彆的選項了。”
“你是我駱有德的女兒,理應為了家族做出犧牲,這是駱家女兒的命,也是駱家的榮耀,將來,百姓都會記得你的。”
駱家家主伸手拍了拍駱雪然單薄的肩膀,竟然說出幾分視死如歸的氣勢來。
隻可惜死的不是他。
駱家獻祭女兒,倒還獻祭出了榮耀感了。
嗬。
說完,駱家家主起身:“你好好準備,馬上有人來幫你梳妝打扮的,定讓你風風光光出嫁。”
為保住家主之位,為保住駱家名聲,犧牲一兩個女兒,又如何呢?
子時的打更人剛剛走過。
看守牢房的衙役喝著小酒,麵前擺著一小蝶花生米。
他們說話聲不大,卻正好能被吳秋秋聽到。
牢房並不是單人牢房,旁邊還躺著個滿臉爛瘡的人正在睡覺。
吳秋秋離他遠遠的,聽著衙役侃大山。
她一定要儘可能地在牢房裡多呆一陣子。
反正駱家人找不到她。
說著說著,兩個獄卒說起了駱家的事兒。
“哎,聽說了嗎?河伯新娘逃走了,全城吵翻了天都沒有找到河伯新娘的下落。那駱家還派人來請咱們大人出手相幫,被大人裝病回絕了。”
“開什麼玩笑。咱們大人是官,才不摻合他們駱家的事兒,他們愛獻祭誰獻祭誰。”
“隻是現在這河伯新娘逃走了,儀式隻怕是舉行不下去了,奇了怪了,整座城都快被掘地三尺了,那丫頭到底躲哪兒去了呢?真是有些神奇。”獄卒撓撓頭。
那人就人間蒸發了似的,找不到,硬是找不到。
吳秋秋就在他們對麵的牢房看著他們說話。
獄卒發現了吳秋秋的眼神,醉醺醺開罵:“去去去,看什麼。”
“人哪兒去了呢?”
“要說這駱家有魄力呢,人家說儀式正常舉行。”
"河伯新娘都跑了,還舉行儀式??
"駱家又不止一個女兒,說是,把嫡女獻祭了。
吳秋秋和另外那個獄卒同時瞪大了眼睛。
什麼?
“獻祭嫡女?駱家這麼狠?”
“嘖,可不是嗎?我可聽到有童謠在唱,什麼來世不做駱家女......”
剩下的話,吳秋秋已經沒有心思再聽,她雙手撐住牢房的柵欄:“你們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嫡女,那不就是駱雪然嗎?
駱家竟然已經喪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嗎?
她跑了,居然讓嫡女頂上,成為新的河伯新娘出嫁。
他們瘋了吧?
“你一個小乞丐打聽這個乾什麼?這也不關你的事,去去去。”
獄卒不耐煩地揮手,並不打算和吳秋秋多說。
吳秋秋握緊了拳頭。
駱家,好一個喪心病狂的駱家。
此舉,一方麵是真的決定讓駱雪然當河伯新娘,還有一方麵,故意放出風聲,隻怕是逼她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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